君战提点的手段并不高明,姜萌一下就听出味来,她躺在床上掀了下唇角,幽幽地说:“二婶再喜欢挑刺,也挑不到堂侄媳妇的头上吧?”她公婆尽在,再不济顶上也还有爷爷奶奶,哪里轮得到一个婶婶来教育她?君老三见她不当一回事,语气急起来:“大嫂你不知道,据说我二婶的母亲出自御史家族,爱挑刺那都是刻入骨子里的本能。”“我也不瞒你说,我打小就怕我二婶,要是被她给逮到了,我能从头到脚被她指责一通,就仿佛我是坨臭狗屎,活着都是浪费空气。”怕她还不信,君战拿自家大哥举例:“像我大哥这样的,算得上出类拔萃了吧,就这,我二婶也能挑出毛病来。”“不会吧?”姜萌听的兴趣大发,转头看向对面下铺躺到笔直的男人。君尧面对媳妇好奇的眼神难得羞窘捏了下鼻尖,讪讪吐口:“她说我言行不一,是个伪君子。”“啊这……?”虽然是看破表象直击事实。姜萌彼时只有一个想法,她也问了出来:“你们那个圈子当真有君子吗?”兄弟俩沉默,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君子或许有吧,反正伪君子是扎堆。“还有二婶的孩子是君子吗?”听到这个问题,两人都压抑不住笑出声,尤其君老三笑的滚来滚去,床都被滚的晃动不停。“哈哈,君子?我二婶最常骂她两个儿子的话就是假仁假义,她这些年的费心教导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她太失望了云云。”姜萌听到这里,心里反倒松口气:“可见她的教育并不算成功,想来她那一套是行不通的,两个“失败品”在前,她应该不会挑我挑的太过份?”“失败品?哈哈哈哈哈……”君战笑的直打跌,上铺摇晃的更加厉害,累的姜萌也跟着他晃的烦躁。“怎么?我说的有问题?”“没……没问题,就是……就是失败品,哈哈……你说的太对了。”姜萌黑线,真想一脚踹上床板,给人踹下床铺。君尧的及时出声,解救笑癫了的弟弟:“我二婶那人不好说,等你见到就明白了。”他一来不好说长辈坏话,二来真是一言难尽。“总之,我二婶在家里,就连我奶奶有时候也想避着她走,每回和我二叔通电话都是说让他多在外面待几年,不用急着回京。”姜萌被兄弟俩接连科普这位奇葩二婶,心里的兴趣都快达到顶点了。她自认为自己也不算一盏省油的灯,真要碰上了,对方要是太不客气,应该能回怼吧?“她既然喜欢挑别人刺,那我们能反挑回去吗?”君战笑够了,从上铺伸出头来:“大嫂你还别说,我小时候真怼回去了,不过之后就被我二叔寻理由给揍了一顿。”“这么护短呀?”姜萌伸出食指一下下挠着下巴,问的不经意:“那我能对二叔还手吗?”君战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劲都快从头顶溢出来,一个劲拍着护栏。“能啊,怎么不能,我们家很民主的,平时自然不能对长辈不敬,但是合理的切磋可以有啊。”他苦二叔二婶久矣,要是大嫂能给他出口气,那他就……“大嫂要是你打赢二叔,那我就认你做老大。”真正的老大脸黑了。“打什么打?你少给我在这里唆使你大嫂,她还怀着孩子,怎么能动手?”姜萌想说稍微动点拳脚不影响,但是看见男人那个黑面神的模样,乖乖闭上嘴巴。君老三的嘴比她闭的更早,脑袋缩回去,躺的板板正正。君尧见臭小子总算消停,板起的脸在转向媳妇时变成和颜悦色。“萌萌,你睡会觉,今天起的早,中午又是一路赶,也没来得及睡午觉。”姜萌被他说的哈欠跑来报到,一个接一个的,确实有些困顿。“那好,我睡会,你也睡会,车厢门关着不怕的。”话音才落,人已经睡了过去。君尧起身靠近,眸里含笑为媳妇掖好被角,又动作轻缓拂去她脸上的碎发,最后来到腹部,手掌轻柔覆盖上去,心里呢喃:“大宝,陪妈妈睡个好觉。”姜萌这一觉睡爽了,她是被敲门声给惊醒的,眼帘开合间,就见君尧匆忙套上鞋子跑去开门。“啊哟,你们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了?让我们等半天,真是的,我们这边还有老太太呢?”进来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应该是夫妻,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其中那位妇女埋怨特别多,一直说个没完。君尧没理她,开完门来到媳妇身边,柔声细语安抚着:“被吵醒了?快七点钟了,干脆别睡了,你先起来坐坐,我等会陪你去洗脸,顺便热热菜,把饭买回来。”“嗯,好的。”姜萌坐起来,晃晃脑袋,好似这样就能把瞌睡虫给晃跑。“诶,小伙子,我们家有老人跟你换个下铺好不咧。”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正常的民众需求,君尧身为子弟兵当然不能拒绝,他很快答应:“可以。”他摸摸媳妇的脑袋,过去床铺把东西往上搬,给人腾出地来。然后,又回到媳妇床前,敲敲上铺的扶手:“老三,该醒了。”“大哥我早就醒了。”君战挪到床边上,探出头和自家大哥撞个对脸。“嗯,看好行李,我带你大嫂去买饭。”“哦,那我要吃板鸭。”来怀城这么久,特色菜也吃过不少,这个板鸭还真是头回听说。“行。”弟弟的小要求,君尧还是会尽量满足。等火车再次哐哧哐哧启动,他护着小媳妇前去洗手间,对于安顿好老太太后,还一直赖在车厢里不走的中年夫妻也没太当一回事。却不想,等他回来时,就瞧见自家弟弟正站在下铺的床铺前和那位妇女对峙。“老三,怎么回事?”君战委屈大发了,大哥大嫂回来了,迫不及待告状。“她讲都不讲一声,随便坐我们床,我们床上那么多东西,万一丢了谁来赔?”“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说话呢?火车是国家的,火车上的铺位也是国家的,不是你私人的,你未免太过霸道,你是法西斯吗?我不过是站累了坐一下,你就指责我是小偷?”中年妇女双手叉腰,活像个大茶壶,中气十足怼上君战,话语之密集,言词之犀利,压的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根本插不进去话。遂,君老三更加委屈了,本来就是对方的错,她还要胡搅蛮缠将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你颠倒黑白……”“我颠倒黑白?你指责我是小偷你还有理了?传出去我的名声毁了谁来负责?你年纪轻轻的心肠不要太坏哦。”“大嫂——”下意识地,君战将求救对象换成自家大嫂,或许是他潜意识里认为对付泼妇,大嫂比大哥顶用。“让让。”姜萌也不负他的期待,关上车厢门,摸着肚子旁若无人挤开挡在床铺前的中年妇女,瞬间打断她的施法,自己悠然落座。中年妇女被挤的一个趔趄,身子站立不稳,朝着对面栽去,幸亏他男人扶了一把,这才没有摔倒。女人泼辣惯了,先前还能假模假样蒙一层讲道理的外壳,这会儿气的破口大骂。“好个小娼妇,我再怎么说也比你年长一辈,你竟然敢对长辈动手,我今天就要替你妈好好教训你……”她捋着袖子,边骂边朝姜萌冲过来。君尧拧眉挡在媳妇跟前,疾言厉色呵斥:“干什么?”“干什么?我不能被白推,等我教训回去,我要你们将位置让出来。”姜萌扯住君尧背上的衣服,将人往旁边拉,眼神锐利盯视中年妇女,一字一顿说:“让她来,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讹诈?”对方被这双如鹰般野性,且充满杀气的眼神盯得汗毛倒竖,仿佛下一秒,这人就会冲过来折断她的脖子。她被吓得顿住脚步,脚尖蜷缩抠地,再不敢上前,可为了面子也不敢退后,只能尴尬地立在原地。女人将求助的眸光投向身后的男人,却被他躲闪着移开,头颅也随即低垂下去,竟是心安理得装起鹌鹑。废物!窝囊废!没用的东西!中年妇女火冒三丈,心里大骂,更是气的大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双眼皆在冒火。但是,她不敢骂出口。姜萌冷眼旁观这一家子,男人假怂,女人真泼,闭眼装睡那个老太太冷漠自私,观其面相,一脸的尖酸刻薄,想来更加不是善茬。“老同志,大家萍水相逢,有缘同行一段路,我们和气些你就该接着,非得耍小手段。”“同样的话我替我弟弟还给你,我们国家是有法制法规的,不是你一张嘴想给谁定罪就能定罪。”君战瞧见女人老实了,心里舒坦,挤兑话张口就来:“大嫂,你跟她说那么多也是浪费口水。”她有脑子吗?他不客气强调:“老同志,火车的确是国家的,床铺也是国家的,但是这趟车这个座位是我花钱买的,此时此刻就该我们坐,我有权利不让你坐。”“你们三个人一张票,还一直赖在这里不走,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其中有两人是想逃票,我要去乘务员同志那里举报你们。”等他明白过来后,机灵劲又回来了,小嘴叭叭的一通往回说,说完人立马拉开门往外跑。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大哥,你留住他俩,千万别让他们跑了。”“放心,他们跑不了,你尽管去。”君尧作势关门,唬人很有一手:“我观你们像是老手,等会让跟车的公安同志好好查一查,说不定你们还有前科。”这话引得女人心中慌乱:“你……你少胡说八道……”她这番反应,令君尧警惕,砰一下合紧门,人也守在门边寸步不让。假寐的老太太暗骂一声“蠢货”,装作打了个哈欠,幽幽醒转:“咦,天黑了,儿媳妇我肚子饿了,你还不快去给我和你男人打饭。”,!“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耍滑,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要我时刻盯着你,你说说你一天到晚能干点什么?”“我……我这就去。”中年妇女似是十分惧怕老太太,听她的话如同听圣旨,立即执行往外冲,丝毫不顾门口还挡着个人,倒叫君尧一时间进退两难。姜萌早就饿了,一口米饭一口板鸭吃的格外喷香,见状就说:“君尧你放她出去呗,这里不还有俩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过来吃饭。”老太太立时眼神阴毒扫过去,而姜萌只是迎着她的视线,啊呜又是一大口米饭。“儿子,你媳妇蠢笨,我都快要饿死了,也不见她买饭回来,罢了罢了,我是享受不到你媳妇的孝敬了,你快扶我起来,我们自己去吃。”男人听话的搀扶起老母亲,走时还顺带把所有行李都给带上。姜萌突然轻笑着说:“原来吃个饭要带走所有行李?你们的危险意识挺高,那别人的床铺怎么就知道乱坐呢?”老太太眼色恶毒扫着她,从胸腔里挤出意有所指的诅咒:“小姑娘,你怀了孩子就要懂得为孩子积福,这做人太过不饶人,于子嗣可不太利。”君尧当即就眯起眼睛,一双黑漆漆如点墨的眼珠,不泛波澜定在老太太身上。她敢诅咒他的孩子?君尧还没动,姜萌先动了,飞速间,她一脚踹中男人的腹部,直接将人踢飞给门撞关上,再重重坠地。“儿子,大军……”老太太踉跄着扑过去查看儿子,哭天抢地的。姜萌退回原位,在哭喊声中继续吃饭。君尧有原则,不能伤害百姓,哪怕是恨极了要报复也得私底下来,她不一样,明里暗里都能来。恰好,君老三和乘务员还有乘警一块过来了。门一打开,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恶人先告状:“公安同志,他们打我儿子,你们快给人抓起来,给他们枪毙喽。”:()七零:懒着懒着,她成了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