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笑了笑,没有说话,手里慢慢的剥着的橘子。
位置越高,责任越大——她真不想当处长。
勾心斗角太累了吧。
也可能是因为她还没品尝过“权利那令人疯狂的滋味”。
以前她是有一股心气劲儿的。
年少的时候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挣扎着想要逃出那个烂泥坑。后来,是想着怎么也要把妈妈养好了——
命运给了她一个极差的开局,可是她咬着牙也撑着要把它打到最好。
她心很小,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装的下自己的那一点小心事:
把妈妈那一个月一两万的诊疗费付了,做好自己那个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再有个小小的栖身之地就够了——最好不用还房贷,能多存点钱,那就更完美了。
就连什么爱人孩子,她都不敢想。
生活的重压压在肩上,连基本生活都需要咬牙坚持的时候,道德不过都是扯淡的东西——什么为国为民,宏图大愿,离她太遥远,她没有那个想法。
当年去J国的时候,她的心里虽然惶恐,却尚有一柱支撑。到了妈妈走的那刻,撑了她那么多的心劲儿,似乎也轰然倒塌了。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到领悟到,原来这么多年,自己是那么的疲惫。
那时候她突然明白,其实极大部分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就如浮萍,随机漂流在出身,国运和大势的海面上。
唯有权贵们才能翻天覆地,翻云覆雨,搅动这无边的海。
橘子剥好了,连月伸手,把它递给了自己旁边这个资深权贵家族的代表,男人伸手接过了,又笑嘻嘻的往她那边挪了挪。
两人的距离还隔着有半米,连月懒得理他。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同事发来的。
问她户口积了多少分了。
S城凭积分入户,连月回国才六年,只有一个本科文凭,证书倒是有几本,加加减减,入户都还差了几分。
“我这两天算过了,都还不够呢,”她回复,“社保要连续交十年,我才六年。”
“唉,真不知道小孩念书要怎么办,”同事回复的言语间颇有些焦虑,“A校倒是很好,第一梯队,就是对口的那两个小区八九万一平,300多万买个30多平的城中村老破小——根本不可能住人。”
连月拿着手机,想起来自己这趟去海边,居然忘了和季念商量这件事——主要是季然太小了。
时代不一样了,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
她和季念都不是本市户口,是不是应该喊他拿钱去买老破小了?先把户口落过去?
钱她是没有的,AA制嘛,这个钱该他出。
当时结婚的时候他自己说孩子归他养来着。
这边的权贵代表吃着橘子,又挪了几下,凑过来看她的手机,嘴里一边再说,“和谁发信息这么开心呢?老四?给我看看——”
“户口?”
男人看见她发的信息,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又一下子笑了起来,“你想要S市户口?怎么没听你说过?还真老实啊连月——你现在户口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