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大人悲愤委屈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尘风与顾思年四目相对,满眼凝重,甚至可以说是震惊。剑南王毕竟坐镇剑南道十几二十年,对绝大部分官吏都有任免之权,官场上上下下有大量亲信耳目很正常,可他们没想到竟敢如此监视一州刺史,这几乎与软禁无异!“审大人,你受委屈了。”尘风轻轻扶着审烈坐下,语气柔和、面带歉意:“我无意斥责大人,只是想听听你的心里话罢了。幸好,大人的回答没有让我失望。去年年底在京城,朱大人就跟本王秉奏过剑南道的情况,你放心,本王这次来剑南道,就是要严查到底!”“殿下,您,您……”审烈愣了一下,他可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刚才是尘风的试探。“大人请接着说。”尘风递过一杯茶水来:“接下来呢?朱大人作何反应?”“唉~”审烈长叹了一口气:“微臣在剑州多少算是有点人脉,还被剑南王府如此监视,朱大人一个外来查案的京官怎么可能没人盯着?他查不出什么还好,若是真查出了王府密谋造反的真凭实据,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绝无可能将证据带出剑南道。所以微臣力劝他不要再查此事,先平平安安的回到京城不说,听起来是有些软弱,可臣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梦炎那个性子,臣不说殿下也应该能猜到,他坚决不从,执意要查下去,甚至对我破口大骂,说我助纣为虐,要与我恩断义绝。”尘风与顾思年撇了撇嘴,无奈得很,这确实像是朱梦炎会有的反应,人家好心想要保你安危,你却要跟人家绝交?倔脾气啊~审烈苦笑一声:“我二人陷入争执,吵得面红耳赤,可最后被说服的却是我。因为家国江山的安危比我们个人的安危更重要,梦炎兄大义凛然,我自愧不如。所以我二人决定秘密寻找证据,坐实剑南王府的不轨之心,再向朝廷、向殿下举证。其实这些年我在剑南道也暗中搜集了一些证据,足以证明剑南王府在暗中囤积粮草、打造军械,我将这些证据全都交给了朱大人。但他觉得不够,还要接着查,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暗中密会,每一次都是商讨案情,掌握的证据也越来越多。”“那这些证据在哪儿?”尘风皱眉道:“朱大人的住处我们都搜过好几遍了,只有私田账册,并没有半点与王府相关的证据啊。”“下官一直被王府监视,证据只能交给朱大人保管。”审烈苦笑道:“梦炎兄性子谨慎,很可能是担心客栈也被王府搜查,所以就将证据藏在了别处,就连我也不知道在哪。”“原来如此~”尘风点了点头:“那这次失踪又是为什么?朱大人又查到了什么证据?”“殿下聪慧,猜对了。这次是朱大人秘密传信给我,说掌握了剑南王府暗中练兵的证据,约我相见。”审烈眼神悲戚:“接下来的事殿下都知道了,朱大人失踪,杳无音讯,所有证据也不见踪影。”“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尘风在这一瞬间恍然大悟,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踱步:“咱们理清前因后果,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断,很可能是朱大人掌握了王府密谋造反的关键证据,但却被剑南王府盯上,出手把人抓走,想要杀人灭口!”“这么说的话朱大人只是被掳走,暂时性命无忧。”顾思年沉声道:“按照刚才的说法,朱大人肯定是将证据都藏了起来,绝不可能随身携带。如果剑南王府抓了人,他们在没找到证据的情况下也不敢杀人灭口,他们一定会拷问朱大人那些证据的下落。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对!”尘风精神一振:“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现在的关键点就是找到朱大人被关在何处,然后出手救人,一切就能真相大白!可剑南道这么大,朱大人会被藏在哪儿呢?”两人下意识的看向了审烈,他可是剑州刺史,对剑南道最熟悉,他要是都不知道那就没辙了。顾思年突然一笑:“审大人性格谨慎、脑子也聪明,我就不信朱大人失踪之后你什么都没做。”“这个……”审烈苦笑一声:“从朱大人失踪开始我就在暗中打听消息,想知道王府有没有异样的举动。打听来打听去我只能想到两个地方可能藏人。”“哪儿?”“一个是剑州监牢,一个是城外的驻军军营。”审烈沉声道:“从十几天前开始,剑州城的牢房就换了个都头,乃是王府的亲信,说里面抓了一些南疆的蛮族,要审问案情,关乎边关安危,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就连我这个刺史都被拒之门外。至于军营纯粹是我的猜测,因为外人进不去,安全得很。”,!“有道理~”尘风目光微凝的点了点头:“这两个地方很可疑!”审烈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只是下官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的推测,不确定。”“无妨。”尘风已经很知足了,虽说不确定,但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咳咳。”审烈轻声道:“殿下,下官能说的都已经说了,眼瞅着就要天亮,微臣得赶紧回府了,消失太久万一走漏风声……”“好!”尘风也不废话,迅速起身抱拳:“大人慢走,营救朱大人的事情就交给本王处理。你自己一切小心,万事保密!”“微臣告辞!”审烈重新带上黑纱斗篷,悄摸摸地离开了客栈,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直等到审烈消失,顾书砚才走进了屋子,刚才几人的谈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屋中弥漫着一股紧张、低沉、甚至说阴森的味道,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剑南王府图谋不轨,暗怀异心,只差朱梦炎手中的证据。“当务之急就是救出朱大人。”顾思年冷声道:“审大人刚刚说的两个地点十分可疑,我有预感,朱大人很可能被关押在此。”“可是怎么救呢?”尘风眉头紧皱:“不管是剑州牢房还是军营,那都是禁地,有大量衙役士兵把守,我们总不能强攻吧?如果里面没人,我们攻打军营监牢,这可是天大的罪名,即使我是皇子都担不起责任。”两人犯了难,这里毕竟是剑南道的地盘,容不得他们为所欲为。“我倒是有一计~”顾书砚抬头一笑:“引蛇出洞!”:()朝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