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信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言笑晏晏道:“寒鸦公子好雅兴,此刻竟也毫不忧心,还要妄想些风月之事。”
龙舌兰愣神间,寒鸦已低笑出声,像是遇到了极有趣的事般,好声好气道:“实怪姑娘生的太美,让寒鸦心神晃荡,不能自已。”
说到这,他话锋陡然一转,“但我观姑娘也全无忧惧之意,对这凶案,想必也别有一番见解了。”
他笑的很温柔,话却绵里藏针。
雪信看他一眼,略过他径直走进别院。
两人擦肩而过间,寒鸦嘶哑的声线细丝般擦过耳畔,低若不可闻,“如此这般,我们不是很相配吗?”
雪信回首,那双猩红的赤瞳隐没在长睫下。
铁手和龙舌兰皆一蹙眉,以为她和这轻狂的药师置上气了。
寒鸦笑意更浓,跟在三人身后信步闲庭地一并进去。
一进院门,铁手和龙舌兰就默契地走上前,牢牢挡住了那鲜血淋漓的尸身。
实在是太过血腥残忍……
“这一次,没有摘走脏器?”龙舌兰白着脸呼出声。
是来不及还是……
铁手怒叱一声:“这是挑衅的虐杀!”
那一具尸体上纵横着似薄剑又似风刃的刀口,身上已没有一处好肉,黏连的脏器落了一地,鲜血撒的到处都是。
若是有地狱,也不过如此。
“不应该啊……”齐天沥在一侧讷讷道,声音低若蚊蝇,双目无神,额发已被汗湿,全然没了意气的样子。
铁手那双眸子紧锁他,问道:“什么不应该?”
齐天沥吞了吞口水,涩着嗓子道:“这人、这人并非重病垂危啊,为何、为何……”
铁手皱眉蹲下身,蘸抹一些尸体衣袖上打翻的汤药,轻嗅指腹。
地黄、麦冬、百合,是百合固金汤。
应是肺痨。
有胆子围观这骇尸的都是捕快、镖师以及一些武林人士,原以为不至于祸临已身,如今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骤然坍塌,纷纷炸开了锅。
“这、这怎么办,不是说只杀濒死之人吗?”
“我们怎么办啊,我们的安全怎么办,可没人告诉我会死啊。”
“咱们快下山吧,我们只是普通人,怎么活命?”
“万一凶手在狭暗的山道上偷袭呢?岂不是……”
在性命面前,他们引以为豪的胆色、面子、尊严,都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连人本身,都可以随意舍弃,寒鸦畅快地笑起来。
“奇怪了,我倒是知道一个重病垂危之人。可死的怎么不是她,反倒是这位高公子呢?”寒鸦扬声问道,话里满是耐人寻味。
“凭什么高从文成了他的替死鬼?”
“凶手,他一定是凶手。”
这帮人闹闹哄哄间,便给这个重病垂危之人下了死刑。
寒鸦微笑着看向雪信,“雪信姑娘,能和我们解释一下,为何如此吗?到底是有什么诀窍,才能……?”
他悠悠说着,三言两语间就让雪信成了众矢之的。
那些人一齐望过来,一双双浊白的鱼眼里,带着一点异样的光。
像是黑夜里的群狼,恨不得下一秒就上来撕碎她。
里面皆是蠢蠢欲动的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