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还在不断涌来,顾九溟紧紧护住怀里的人,眼神在到处搜索,终于看到疾风,他带着几个护卫被远远甩在后头,他们脸上焦急万分,对着他的方向大声呼喊,无奈人群里全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的轻功施展不开,护卫也不能拔刀相逼。
顾九溟用尽全力抵住四面八方涌来的力量,奋力留出一丝空间,让怀里的她舒适一些。
刚才他在城楼上巡视,无意间看到了她,本不想打扰,却发现她被推搡着渐渐走到了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他在上头看得真切,前方出了乱子,若她还这样无意识走下去,必会受伤。
没想那么多,他即刻抛下众人,冲进人群,第一时间抓住了她。
可此时周围的人离他太近了,人身上的各种气味,汗臭,劣质的香粉,刺鼻的熏香,伴随着浑浊的鼻息,喘出粗重的热气,散发出难忍的口臭,唾沫星子四处横飞。。。。。。这一切都令他难以招架。
他体内渐渐躁动难安,前额渗出层层冷汗。
很多很多年了,他已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与人接触过,还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他喘不上气,胸中袭来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背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那东西一直顶着他的腰,铬得他生疼,他皱紧双眉,面色白了不少。
江希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见他紧抿着唇,额上渗出汗珠,仿佛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刚才还特别有力的手臂变得越来越支撑不住,脚下的步子也虚浮起来,甚至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发现端倪,伸手去他后腰上摸寻。
竟然有把玉骨扇一直顶着他,她心中瞬间窜起一股无名之火,急急寻那出处。
原来是一个妇人怕被自己被挤,倒想出这个办法,用扇柄牢牢顶着前人,给自己留足了地方,上一个被顶的人早已吃痛被挤到边上去了,本来该是江希月倒霉,顾九溟替他生生挨住了。
换了从前顾九溟哪会受这等折辱,偏偏此刻他已在人群中喘不上气,正在极力隐忍,只留了些理智牢牢搂住江希月,不叫她被旁人挤到。
江希月怒从心来,她手上用力一把握住了扇柄,夺了过来。
顾九溟腰上即刻松快不少,接连喘了好几口气。
那妇人冷不丁被夺了家伙,凶神恶煞道:“哪里来的小贼,敢抢老娘的东西。”
江希月横眉冷对,“你若好好的,我会来抢?你的扇柄顶着别人了,知不知道!”
妇人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我走我的路,你非要在我前面挡着,我不顶你顶谁。”
江希月一把拉过顾九溟,和自己掉了个,直接挤到她面前,“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你这么爱顶人,怎么不去杂耍班子顶大石,少说一天也能赚个十文钱。你去顶啊,我保准来捧场。”
那妇人没料到遇上个伶牙俐齿的,一时语塞,周围的人挤归挤,听见的都一律哄笑起来,有人认识这妇人,便趁机打趣,“林家婶子,哪天你去表演,记得叫上我们来看啊。”
“哈哈哈哈哈。”
这妇人本就不是个好惹之人,在街坊里向来是个泼皮,此时被当众下了面子,怎会甘心,她涨了一张紫面皮,眼神在顾九溟背后打转,旋即笑道:
“我道是哪个,原是要护着自家小郎君,啧啧啧,我就是一把扇子碰了他几下,他都没说什么,你倒跳出来一通指责,我瞧你这个样子倒不像个好的,怕不是瞒着家里偷偷出来私会情郎的吧。。。。。。”
“哟——”大家的目光又转向江希月,才惊觉这小女子肤白貌美,虽被挤得发髻松散,衣袍不整,但那一股子风流妩媚浑然天成,边上几个贪色的汉子瞧得眼都直了。
那男子一直背对着他们,倒叫怀里这个小娘子出来理论,莫不是真的在外偷情,找了哪家不好露面的官人。
气氛一时变得诡异龌龊起来。
江希月气得柳眉倒竖,顾九溟正欲回身,却听怀里人说了一句,“你再往上爬一些呀。”
众人一愣,她在说什么?
那妇人脸色却变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江希月冷笑了几声,“再爬得高一些,松子可都长在最上面,你去摘下来,你阿爹一定喜欢。。。。。。”
顾九溟身子僵了片刻,侧身去看,那个婆娘已是满脸惊恐,面色煞白,浑身抽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口中哆哆嗦嗦,“你。。。。。。你怎么会知道。。。。。。”
有好事者问江希月,“这位娘子,你在说些什么呀?”
江希月轻挑峨眉,冷言冷语,“问她啊,她现在的丈夫先前有个儿子,你问她那孩子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