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罗晏作画的那一系列女妖话本里面,前半段女主角众叛亲离,要多惨有多惨,中间遇上贵人指点得以保命,后半段就要么修炼成仙女,要么炼成妖怪,或者当上女老板、王妃,开始干一番大事业。
现在,把韦祎拎起来放到了贺顼故事的折中转折点上。
帮忙就是不痛不痒一顺手的事情,不过,哪有这么被逼无奈去帮别人的?
“何不直言相告?”
“你都猜到了,何须我直言?”
这里面最蒙在鼓里的是贺顼姑娘,半在鼓里的是明三,你韦祎可完全在鼓外面。
罗易也是奇怪了,一个官爷,事情从头至尾没有瞒着他,想帮就帮,不想帮忙就直说,为何他喜欢把自己放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上。
此时,二人没那么熟悉,并肩而立,各自向外退一步,在中间微微拉开一些距离。
“你利用我的善心。”这句话,韦祎不会好意思说出来的。
“这叫优柔寡断,还是窝囊?”罗易也不会让这句话从嘴里吐出来。
“下午差不多要去救贺顼小姐,去看看?说不定明三决定要把贺顼小姐送官府呢。”罗易说。
“他不会的。”云攸纾加入了对话,“走嘛,韦子隽,下午去看看。”
中午罗晏就回来了,愁眉苦脸夹着一本新的系列书作。
“看来是没能成功解除合作。”
“唉,继续画。”
“卖得好吗?”
“好卖是好卖,书局都要重印好几次。”
“你一定不是为了这点稿费。”
听到了贺家事件的原委,明三义愤填膺,贺顼听见了,先是晕了一回,救醒了,呆呆愣着神,眼睛盯着半空中不知何处。
四个人远远站在亭子里看了两刻钟,觉得实在无趣,此处是西别院里的水榭,又怕贺顼等会儿投湖或者是触柱,所以不能走开,直到把明三公子弄来陪着贺顼,这四个人才能走开。
顺理成章地,到了第二天,罗易清晨起来去方便,摸索着打开了门,门前一张惨白惨白的女人脸,这是贺顼,背后是清晨仍有星子无初阳的天空。
几日折腾,贺顼的身量轻了不少,从丰腴美人儿变成了清瘦美人。
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喊出来。
捂着心口,“贺小姐,何事啊?”
贺顼魂不守舍,气若游丝:“罗老板,我是来辞行的。”
“快进来说,太阳没出来,晨露寒凉。”罗易颤巍巍把她请进来,托着贺顼的手,冰冰凉、轻飘飘,如同捧着一汪冰水。
这情景,这对话,十分像是戏文里幽魂托梦一折。
暗地里掐自己肚子上的软肉一把,哎呦,真疼!看来不是梦,掐哪里不好要掐肚子,这会儿可憋着要赶去茅厕呢。吓这么一大跳都没有出丑,我是不是应该佩服我自己?罗易嘴角抽抽。
站在门口,贺顼不肯往里走了,“承蒙罗老板搭救,贺顼白白活了十七载,竟然不知父亲是……是两面三刀之人,昨日里想了想,顼儿已随家人一同见识过了大齐从南至北的风物,此时了了,算是无憾的。”停住了一会儿,“只是罗老板救我,是白费力气,若是被官府发觉,连累了您。”
这是辞行要去鬼门关啊,罗易眼神向外望一望,很希望此时能有什么人路过,好歹让自己先去个茅厕,再回来劝这位。
太阳都没出来,怎么可能有人来。
“我虚长你几岁,能叫你顼儿妹妹吗?”
“罗老板是女中豪杰,往日里从不与我们这些闺阁女流来往,如今我只是一片飘萍而已,罗老板还肯叫我一声妹妹?”
罗易仍然捧着贺顼那只冰水一般的柔荑,人站在门口,门关不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绸睡衣,被清晨的凉风吹得直发抖,罗易的手也快结冰了。
“说哪里的话,姐妹之间,叫什么罗老板,你就和明三公子一样,叫我一声姐姐罢!我忙于俗事,从未与姐妹们亲近,一直引以为憾事呢。”
一通猛拽,可算把贺顼给弄进了房间,按住她坐下,先掏出一件衣服披在贺顼身上,再拿出外套给自己披上。
因为身子僵直,衣服披在贺顼身上,很快就滑了下去,罗易把衣裳从椅子缝里捡出来,又披上去,看贺顼没什么反抗的意思,走到前面系上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