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正看着呢。”韦祎说。
“我也没说要拿东西。”罗易扶着腿蹲下。
虽然墓门被炸开了,这又是最靠近门口的第一间耳室,一般要放些瓷器、金银器,最受盗墓贼欢迎。“瞧,这里的东西一点儿都没少。”
是真的,柜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玉摆件,瓷器瓶子。
“为何没有被盗?”
这不合理,墓门都被打开了,里面的随葬品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失窃?
关上柜子门,沿着墓道往里走,一路上路过多间分岔路,其中一个里面挤满了棺材,层层叠放,“这些是随葬的奴仆。”
“难道是杀人随葬?”这也太恐怖了,韦祎很想转身向外走。
“前朝是蓄奴制,重丧仪,杀人随葬不足为奇。”
郡公在韦祎眼里不算什么大爵位。
一个小小的开国郡公,几代传下来竟然杀了这么多人做随葬,可见前朝愚昧至极。
也就只有韦祎会觉得开国郡公不是什么特大权贵,真是不把封疆大吏放在眼里。
“快走吧,阴森森的。”这事情可怕得诡异,韦祎不禁想象这些随葬棺材里的人都是冤死的,更恐怖。
“你怕啊?你怕可以拉着我。”罗易高姿态把手伸过去。
“是你怕了吧,我才没有怕。”韦祎绝不承认。
罗易转身就走,“那我们继续往里,马上就到主墓室了。”
“别走这么快,当心脚下!”韦祎立刻跟上。
主墓室,最里面最中央静静躺着一口大棺椁,周遭大小棺椁品字形排列,中间有银砖玉砖砌的矮墙隔开。
“不要开棺材。”韦祎又抢着说。
“知道,我又不是来盗墓的。”走迷宫一样七拐八跨来到那具最大的棺椁前,矮墙上有字篆刻:诰授开国隅希郡公朝请大夫显考徐公永字端忠府君之陵寝。
“这位徐郡公,封号是隅希。我刚被绑到那座破庙里面,看到大牌位上这两个字觉得实在不吉利,难道我命休矣?”
“你的字里有相同的字。”韦祎最初看到那个希字的时候,也想起来了。
罗易摇摇头,“不止如此,《道德经》云,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他的封号,隅、希,就出自这里。”
前朝崇尚拜道拜佛,能用道德经里面的名句作为封号,在前朝是受皇帝宠信的证明。
“你的字也出自《道德经》?”韦祎问,“你不像是会笃信道学。”
“当然,确实出自《道德经》的大音希声,我也确实不信道学。”罗易说,“我的字是及笄时自己取的,当时打听了,有个颇有资源的外地行商笃信道学,我看两本道学的书好跟他套近乎。看到了这句,觉得这话有道理,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悠远飘渺没有实在的形态,潜于众生万象之中,心向往之。”
“逸字呢?”
韦祎想了想,自己的字并不是加冠才取的,几乎是入门不久,师父就给取了这个字,主要目的是为了抢占住这群徒弟的“取字权”,等这群徒弟加冠,早就出师了,那就没办法亲自给他们取字,所以都是早早取了。
韦祎的字没有特别的意义,师兄弟几个的字都是“子”开头,很常见,师姑曾经讽刺师父说:“你这是意淫自己要成为孔夫子?”
“隽”字在古语里有弯弓射箭的意义,又是好字眼,就用这个了。
根本没什么可拿出来说的。
罗晏的字有几分意思,他娘亲更有先见之明,早在罗晏出生的时候就把孩子的名和字都想好了,他出生那年朝廷新铸造了一套金银锭子与铜板通用发行,名曰壹元通宝。从里面抽两个字,就是壹通。
差点就叫做元宝。
“逸字啊,因为当时特别累,我、符怜、渔甫,那时候只有我们三个,都特别累,累狠了,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去云游四海,做个漂泊隐逸之辈。”
“现在呢?”
“现在也想去!现在也累啊,等哪天不做这些俗务了,又有钱,想去哪儿都可以。”
“嗯,我也想。”韦祎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