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岷川已经窝在屋里好几天,外头闹得厉害,都恍若与他无关。
门一闭,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可惜他身边的护卫,每日免不了要听到许多流言流语,更不提那些成倍增长的白眼和奚落的目光。
这样难耐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几天。
尤姝姝进门来的时候,余林刚给方岷川扎完针,方岷川脸上的汗珠还未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痛意犹在,双手死死地揪住床单,牙根咬得死紧。
恍然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哪个护卫,并没有睁眼。
余林看到了是尤姝姝进来,眉头微挑,瞥了闭眼的方岷川一眼,也懒得出声,收拾了东西就起身离开。
尤姝姝抬手,示意紫娟和青书不必再靠近,独身走近到床前,垂眸看着方岷川极力忍受痛苦的模样。
怎样的痛,会让眼前这个最擅长若无其事故作高深的人,这般满头大汗,面露如此痛苦的表情?
一旁的盆里装着热水,边上搭着一块帕子。
尤姝姝抬手将帕子拧干,温热地覆在他额上。方岷川抬手一推,皱眉道:“多事。”
尤姝姝挑眉,拿起帕子一下一下地轻轻擦拭他脸上起的汗,动作轻柔,几乎察觉不到,方岷川这才作罢。
紧皱的眉心,慢慢松开。
尤姝姝伸出手,缓缓朝前伸,停在他一指的距离外,似乎魔怔了一般想触及他的脸颊,又陡然停住。
他唇色泛白,看上去十分虚弱。这样的虚弱,是危险的,也是虚幻的。
因为只要那双眼睛一旦睁开,这一切虚弱都会消失。他整个人就会恢复成那副锋利尖锐的模样,眼神深邃到看不见底,摸不清他内心深处的真我,也触及不到他最内心深处的柔软,只觉得深沉,复杂。
伸出的手又收回,仗着床上的人还闭着眼睛,尤姝姝的目光大胆而浓烈,肆意找寻着他藏在强大外表下也许存在的破绽。
可是这双眼却突然睁开,锐利的眼神看向尤姝姝,随后愣住。
“怎么是你?”
尤姝姝收回手,随意将帕子扔回到盆里,声音清浅。
“怎么不能是我?”
方岷川撑着坐起身,尤姝姝没及时后退,两个人的距离突然极近,近得尤姝姝能看清他脸上细微的汗毛。
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混着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尤姝姝突然有些紧张,心脏也跳得快了些。
他眼瞳黝黑,就这么专注地盯着她,眼睫微颤,嘴唇微启。她的视线控制不住地瞥向他的唇,看起来柔软的唇……又倏然挪开视线。
他注视着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游离而飘忽的目光,就在他以为尤姝姝要逃开时,她绽然一笑。
“方将军皮肤真好,看着柔润丝滑的……”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就朝方岷川的脸上摸过来。
方岷川余光瞥了紫娟和青书一眼,也飞快反应过来。眉心微拧,右手已经抬起来,准确地扣住尤姝姝的手腕。
他的声音清冷:“不得无礼。”
?
他这是什么语气和态度?
尤姝姝不开心了。
皱眉将他的手挣开,平声道:“我可不是将军的下属,将军不该命令我。”
“这不是命令。”方岷川微顿后解释。
尤姝姝整理了一下翻上去的衣袖,没有继续与他争论这个话题。
淡声道:“听闻将军近日又丢了世子之位,我特来恭喜。”
背对着站的紫娟有些疑惑,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样的坏消息,哪来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