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凉州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散发着霉臭味,老鼠“吱吱”叫,四处乱窜宛若这是自家一般。
最里面的牢房中,一人被绑在十字架上,十二月的天他只穿着单薄的囚服,头发凌乱,身上也有伤痕,低垂着头毫无生机。
“嗒——嗒——”
脚步声缓缓响起,牢门下一刻打开,一双黑金锦靴踏入。
狱卒搬来椅子,裴忌衣袍一撩坐了下来。
“江公子,这两天睡得可好?”
江云艰难抬头,看着见自己面前的裴忌,他眸子一缩,随即又瞪圆了眼。
“肃王,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抓我动用私刑!”
裴忌轻笑一声,往后依靠着靠背,手撑着额角,慢悠悠道:“这可不算动用私刑,你联合吴松青以低价买下矿山,谋财害命,如今吴松青一干人落网你以为你能跑得掉么?”
昏暗的灯火映着他俊逸的脸,一身玄金色衣服的他浑身透着罕见的慵懒,他说的轻松,就如同与人闲聊一样,偏生听这话的江云却完全笑不出来。
“他们的事情我不知道。”
“以公子的慧智该知道我想听什么。”裴忌把玩着白玉扳指,眸光幽幽看着他。
两日的折磨,江云的精神已经几近崩溃,他如何不知道裴忌也想要那座矿,但那座矿当时只以四百两就买下,如今吴松青倒台,这矿就就只属于他,你让他怎么舍得吐出来。
“王爷,他们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就是个生意人而已……”
裴忌接过福贵递来的茶杯,“看来江公子的脑子还是不太清楚,给他再醒醒神。”
清风拿着鞭子往盐水里一涮,“啪”的就抽在江云身上。
他也损,专往旧伤上打,鞭子一下,旧伤绽开,皮开肉绽又沾盐水,疼的江云大叫一声。
鞭子交替,不过十下江云连叫地力气都没有了。
裴忌不急不缓放下茶碗,“本王以为江公子是个聪明人,你以为你守得住这座矿么?你要是松口,本王愿意给你二十万金买下,你要想不开,你死了,这座矿山也能到本王手里。”
狭长的凤眼里带着笑意,但这份笑色却未达眼底,他端坐在那儿,江云却好像看见了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二十万金,听起来多,但这座矿的价值怎就值这些!何况自己要是卖了这座矿,至少能卖几千万金,岂止这区区二十万!
冷风如刀割着他的伤口,江云疼的浑身在抖。
“早闻肃王救苦救难,为民鞠躬尽瘁,宛若菩萨在世,但你如今严刑逼我,此般作为与匪贼何异!王法何在!这件事要是被百姓知道你该如何与万民交代!”
夺他的钱财,与要他的命无二!
裴忌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好似听见什么笑话一样。
“交代?本王何须交代?再者,本王头上何时写着个‘好’字?”
江云眸子一缩。
他不是没见过裴忌,多的是他救扶百姓,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他坐在黑暗处,宛若与这片黑影融为一体,那双眼睛幽暗得看不见底,盯得久了,无形间只觉得被一股血气包围,里面宛若死人窟般爬着不少死人,一个个死命拽着他想要把他拖下去一样。
裴忌此时起身,“本王给二十万,只是为了个名正言顺,既然你连这二十万都不想要,就论罪处置吧。”
话到这里他转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江云忽然慌了。
之前他在赌,赌裴忌品性纯良不会伤害无辜,只是吓吓他而已,但他好像错了,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又岂是什么好人。
“我答应你!”
裴忌驻足,回头看着他。
“拿纸笔来……”
。
当宋枝意再见到裴忌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