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普罗米修斯
春季总算来临,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地中海北岸恢复了生机,农田中的作物茁壮了起来,湖泊河流中的鱼虾活跃了起来,海面上的商船繁忙了起来。
港口很是繁华,密密麻麻的房屋挤在海岸上,这里依山傍海,拥有不错的深水良港,在6地上易守难攻,在海洋上则适合商贸,具有成为重要商港和商业城邦的潜质。
港口东北部的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城堡,城堡新颖别致,具有鲜明的仿古罗马风格,采用半圆形拱券,以穹顶为建筑中心,显然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新建筑。
城堡上空同时飘扬着两面旗帜,分别是红白条纹旗和金红双头鹰旗,象征着城市的归属。
这里是东罗马帝国的拉古萨自由市,一座位于巴尔干半岛亚德里亚海畔的贸易城市,是东罗马帝国进行亚平宁商贸的重要中转站,富裕而繁华。
拉古萨自建城以来便是一座“罗马——斯拉夫”二元城市,随着东罗马帝国的衰退,斯拉夫比例越来越高,现如今的主要民族为斯拉夫族,但在文化上却偏向意大利,基本上可以视为一个意大利式贸易城邦。
当然,拉古萨并非意大利的拉丁殖民者,是随着第四次十字军劫掠而分裂出来的一块“东罗马碎片”,在米海尔八世时期还跟君士坦丁堡保持了相对良好的关系,直到东罗马彻底衰落才为了对抗威尼斯而转投匈牙利。
拉古萨市民喜爱自由,在科穆宁王朝时期就获得了相当大的自主权,文化多元,宗教相对自由,官方语言很多,拉丁语和克罗地亚语占据主导地位。
重新向东罗马帝国宣布效忠后,拉古萨自由市获得了长足展,长期的和平与稳定促进了商贸的繁荣,在奥斯曼帝国时期一度衰微的海6贸易迅复苏。
最令拉古萨感到欢欣鼓舞的是,威尼斯共和国失去了东地中海霸权,开始急剧衰退,他们趁此良机分到了不少原属于威尼斯的商贸份额,国内亲东罗马一派彻底占据上风,亲匈牙利和亲威尼斯派系则逐渐落寞。
曾经的拉古萨主要将巴尔干地区的木材,牲畜和矿产等低级产品卖给意大利,再把意大利地区的高级手工业品售往巴尔干,由于距离亚平宁半岛很近,同样挣到了不少钱。
然而,近十年来,东罗马帝国的手工业不断展,威尼斯等贸易大邦则不断衰微,拉古萨的进出口贸易开始逆转,来自东罗马帝国的手工业品开始通过这座口岸涌入意大利,逐渐挤占当地市场。
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有一种特殊的崇古情怀,认为古希腊和古罗马的东西一定是好的,不少东罗马工坊开始刻意地在服装家具上增添大量古代文化特色,尽管这些特色大多来自已经消亡的多神教。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商人故意伪造古希腊典籍和古希腊文物来骗取金钱,教会对这些东西比较开明,向来不怎么管,就算想管也没什么办法。
批判性生产,批判性使用嘛。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东罗马手工艺品的大量涌入和君士坦丁堡对手工业者的格外优待让拉古萨自由市本就一般的自主生产体系几乎变成一片空白,走上了和拉斯佩齐亚自由市相仿的道路,基本上沦为东西方商品中转站,与威尼斯,佛罗伦萨等手工业城邦具有很大不同。
在东罗马帝国两大自由市中,拉斯佩齐亚自由市主要负责阿非利加——亚平宁商贸,还是远洋商品输入亚平宁的重要枢纽,展度遥遥领先,拉古萨自由市则负责巴尔干——亚平宁贸易,在东罗马手工业振兴的浪潮下潜力巨大,但依然被拉斯佩齐亚迎头赶上,并远远扔在身后。
远洋贸易就是如此不讲道理,胡椒香料之类的东西什么手工都不需要,但就是价格高昂,有价无市。
这几年来,东罗马国力不断攀升,对两大自由市的管理也变得正式许多,自由市的市长由城市议会选举产生,但必须获得东罗马皇帝的认可,担任元老院的元老,并定期向君士坦丁堡述职。
目前,东罗马帝国已经基本实现了国家内部的商税统一,无论是城市还是城堡都不具有征收通关税的权力,交给中央统一定夺,为了促进商业贸易,越来越多的过路费,过桥费等五花八门的地方收钱方式被中央废除,各个城市的税务部门直接对摊位和商品收税,转运中央,再由中央分配到地方。
在对外贸易上,东罗马帝国长期秉持以罗马优先主义为基础的自由贸易,要求其他国家废除关税,打破贸易壁垒,允许东罗马商品自由入关,同时在国内对外来商品加重税收,设置贸易壁垒,保护本国手工业。
东罗马帝国的两大自由市最大的优势就是关税,可以享受到东罗马国内的税收减免政策,但当地商人又由于文化和宗教上的亲近可以更好地进入亚平宁市场,通过在亚平宁内部的关系网络实现减税避税,当二道贩子。
当然,东罗马国势日强,两大自由市对东罗马商品依赖日深,进出口关税不可能再由他们自己定夺,开始由双方开会协商。
除了政治和经济外,东罗马帝国还获得了拉古萨自由市的驻军权,东地中海舰队的亚德里亚分舰队以此为母港,包括拉文纳总督号克拉克帆船在内的二十余艘军舰时刻待命,目的是打击威尼斯商船,尽可能地将他们锁在亚德里亚海内。
太阳高挂在正上方,港口早已苏醒,码头工人抱着货物搬上搬下,结束海上颠簸的水手们则勾肩搭背地走进一个个酒馆,放松身心。
一间普普通通的偏僻小酒馆里,一位长满络腮胡的中年人慢慢品味着面前的洋葱汤,悠闲而自在,左手拿着木勺,右手则自然垂下,双眼貌似紧盯汤碗,却时刻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在他对面,一位满头金的年轻人则显得焦虑不安,不时抓耳挠腮。
不大的酒馆中只有寥寥几人,除了中年人和金年轻人,就只有站在吧台前的老酒馆主。
木门打开,一位醉醺醺的水手走了进来,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歌曲。
“老板!再……再给我来两大杯麦酒!还有你的女招待,也赶快拉出来!”
水手大声说着,酒气扑鼻。
见有人到来,中年男人状若不经意地停止了用餐,自然垂下的右手摸上了外衣下的手弩。
“抱歉,今天酒馆装修,不招待客人。”
酒馆主慢吞吞地说。
“请您去别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