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出卖良知,给付得起价钱的上帝,只求换一根救命稻草。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钱,只想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而应铎给了,给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这中间唯一错判的,只有应生的性情。
他不是那种逢场作戏,花钱买感情的人,他比她想象中要好,好很多很多。
唐观棋的眼睛有一闪而逝的流光,片刻又垂下眸,眸中是应铎一时之间觉得突兀的情绪。
应铎看她眼睛红了,心脏有微刺的感觉:“怎么哭了?”
他起身,把她搂进怀里,安慰道:“过敏不怪你,是我冇问过你就饮你的杯,而且我正是身体好的年纪,不至于因为一次过敏就有后遗症。”
唐观棋听着他温柔的言语,他胸膛很温暖,似乎可以永远依靠,他也不会觉得厌倦。
她轻轻呼吸着,应铎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慢声道:
“我小时候第一次过敏,是我妈咪从国外回来,她拿蔓越莓饼干喂我,结果喂不到几口,我就开始呼吸困难。”
唐观棋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说。
“后面大家都传开了,三房那个傻的,连自己的儿子对蔓越莓过敏都不知道,差点把儿子喂死,也是那之后开始,大家都开始认为三房不足为惧,逐渐忽略我和我阿妈。”
他在她耳畔低声细语:“一直到哥哥们全部内斗殆尽之后,我的处境才有所变化,所以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不要愧疚,好不好?”
唐观棋垂眸,长滑落遮住她侧面脸盘,她动作很轻地打字:“我怎么可能不愧疚?”
应铎抱着她,轻笑着:“那就用以后来弥补我,好不好?”
她无法回答好,但她还是对他笑了笑。
见她破涕为笑,应铎心松下来,回忆到那个梦,还是忍不住问:“真的不试试去看医生吗?
他知道很多有心理障碍的人会抵触看心理医生,但他想她早日变好。
唐观棋只是垂下眸,没有回答他。
她当然不是全骗应铎的。
她是哑过,但在被曾芳推下去的第二个月,已经恢复如初。
只是因为感觉到她哑之后,钟蓉的针对变少,曾芳的刁难变浅,更像是想把她当成透明人,所以她识时务藏锋,如他们所愿当个哑女,选择对自己更安全的方式龟缩着。
所以周竹文说自己母亲是这方面世界级的权威医生,可以帮忙治疗她的病,她拒绝了。
应铎从恋爱开始到现在,想方设法,总是试探,想把她带去看心理医生,她同样从未答应过。
她没有病,何来看医生这一说?
医生治不了没有病的病人,老木匠无法砍完撒谎木偶的长鼻。
爱情建立在没有真心的海域中,当然也无法心口相应,让哑巴开口。
应铎总以为她是光,其实她只是冰箱里的灯,只要触摸就知道是冰冷的,虚无的,功利的,一转身关门就会立刻熄灭不再伪装。
她照不亮他前二十八年的阴霾,他希望她深爱他,但很多事情从开头就是欺骗,没有办法全圆回来。
她是有几分钟意他,但不是非他不可。
她没有那么喜欢他总是温柔宽和地和她说话,
不喜欢他总是带一堆漂亮昂贵的礼物回家给她,
不喜欢他事事总考虑她,
不喜欢他从始至终哪怕坏心眼露馅都包容她,
不喜欢他干脆利落瓦解了困扰她前十九年的地狱,
不喜欢他如此主动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
应铎似感觉到她的压抑,温声哄她:“今天白天不是很开心?和白天一样开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