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工作经常要出差,所以我对这些东西了解得多。』
他没有正面回答。或许,宝鸡兄还不想告诉她吧。兰之容也没有追问下去。
『最近,我事业上遇到了一些阻碍。』宝鸡兄主动跟她敞开心扉,说起他在职场上的不顺心。
他说他的领导很会PUA,有次在下班的时间布置任务,默认所有人都要加班,结果他到点走了没听到,同事也不和他讲,最后任务没做出来领导还怪他。
他说他的同事也不好相处。他桌上堆的东西不小心越界到了同事那边,他发现后急忙调整摆放并向同事道歉,结果同事只冷冷地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肯说,无形之中给了他很多压力。
兰之容虽然无法共情,依然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写心灵鸡汤可是她的强项,作为一个小说家,她文笔温柔,隔三句就来两句名言,极易令人信服。
果然,宝鸡兄说:『谢谢兰大,看了你的话我心里暖暖的。』
『其实最近,我也遇到了烦心事。』兰之容说。
她斟酌了一下,不想告诉她的书粉自己是个追星人。也不知道是怕宝鸡歧视她还是怎的,总之就是不想告诉。可不说追星,她要如何向宝鸡解释她对游麟的感情?
她先试探性地说:『我最近太沉迷一样东西,害怕自己变得不理智。』
对方问:『什么东西,能让兰大都变得不理智?』
看样子,对方是要刨根寻底了。兰之容斟酌了好久,心想,大家都说,追星如恋爱,不如……
『我对一个人太过上头,害怕会变得不幸。』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看宝鸡兄想怎样理解吧。
二十分钟过去,宝鸡还没有回复。兰之容不安了起来,是不是她聊的话题不合适,还是她的消息给宝鸡兄的震撼太大了……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可事实上,无论做什么,她还是对宝鸡的回复念念不忘。
当她再回到微信时,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宝鸡兄终于回复了:
『上头就上头吧。兰,你仿佛给你的人生设置了样板,不允许自己的行为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在你的预设中,上头是件坏事,你是一个不会对人上头的人,所以对人上头之后,才会极力否认,极力扭曲你的真实感受,以使你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可实际上,事非经过不知好坏。』
宝鸡的回应也模棱两可。兰之容又开始揣测,他对“上头”二字的理解究竟是什么,是追星还是恋爱,甚至是亲情、友情等其他感情?
她摇摇头,不管宝鸡理解的是什么,她都无法认同宝鸡的话。她当然是先有上头的感觉后有此时的烦恼。她体验过,她觉得,上头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她对游麟的感情太浓烈,以致怕他品行不端,怕他塌房。她看过许多网络言论,知道在许多人心里,粉上塌房咖是一件多丢脸的事。她甚至开始想象,游麟路人缘大崩塌的那天,她将是怎样的心情……
她忧惧,恐慌,内耗,因为太过上头,她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负面情绪。上头怎么会是一件好事呢?
既然在这方面话不投机,那也不必多聊了。她说了声“谢谢”,赶紧转移话题,又跟宝鸡聊起胶东三市的区域行政规划。
楼外,星星在夜空中眨着眼睛,眨呀眨,眨呀眨。
兰之容仰面躺在床上,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失眠的人,总会在床上胡思乱想。兰之容复盘起了游麟的故事,先在脑中过了一遍近几年的烂剧,它们的播出时间、主要情节以及评分口碑。再是《溪山行旅》的情节概括,柳川如何一步步杀回京城,他和花芸翳又如何相爱相杀。然后是某瓣的娱乐组,哪些对游麟友好,哪些对游麟恨之欲其死。
过了一遍后,她有些睡意了。趁着还没睡着,她又在脑中预设了一下明天更新的小说内容。睡前在想什么,晚上就容易梦到什么。她不想今晚再梦到游麟。
明天写什么呢?风莲考上艺术学院了,这天她过生日,回家竟看到男友伽楠跟她的母亲一起切蛋糕。伽楠对风莲说,他为了能在生日这天见她一面,提前从国外回来了。
风莲紧紧拥住伽楠。就在这一搂一抱间,脚下的砖石地变成了高山,伽楠化作了烟尘随风逝去。风莲惊慌地往山下看,山下正是永安溪边的景象,游麟独自负手站立,若有所思。
风莲上去与游麟攀谈。游麟说,他也有一位女性朋友要过生日,他想为她准备一个惊喜。
兰之容惊醒了。游麟……她还是梦到了游麟。
这天早上,她故意很晚才来到剧组。这样,她和游麟就没有闲谈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