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何氏做不出来。
到了最后,竟只是落了个满脸泪水默不作声地看着蔡家人离开……
纪娍看着渭然叹息的何氏,欲言又止。
可是她的真实想法又实在是无法与何氏道起,就这样怀着一颗愧疚之心,直到夜阑更深之时,她还躺在榻上久久不能睡去。
这一晚,二十几口人挤在李、纪两家四间卧房内。
何氏、赵氏妇还有小迎小柳那两个女使睡在了一间,隋言朵、纪娍纪枝和小婵睡在了一间,沈管家、纪老三和李山睡在一间,李信、李至和隋言意睡在一间。
杨夺锦不爱跟人同榻共枕,他就在纪家的灶房里简单地打了个地铺,那俩叫做飞鸽、灰雁的随从则是在李家的灶房里打了地铺。
纪娍那间的木榻原本只睡她和纪枝两人,还算宽裕,后来多了个小婵也还能将就,如今睡了四个人倒是连伸开腿脚都成了问题。
她本就睡不着,这般窝着腿脚又实在难受,索性翻身下榻,蹑手蹑脚地开门走到了院中。
雪还在飘着,冷冽凄静的冬夜里,纪娍沿着院子走了好几圈,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便抱着一堆柴火去了草棚下,捣鼓了好一会儿才把火生了起来。
跳动的火苗划破黑暗,给纪娍带来了融融暖意,她守着火堆坐在那里,微微有些出神。
“娍姑娘。”
“谁?”
“这儿,门口。”
“隋公子?”这声音,纪娍是听的出来的,她忙起身为隋言意打开院门:“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安歇?”
“睡不着,出来走走,瞧见这里有光,我就找了过来。”
纪娍搬来一块擦净的木桩,跟隋言意一起在火堆前坐了下来,她率先开口向隋言意赔礼:“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匆忙之间竟将茶壶交予了你……这世上哪有支使客人去送水的道理?”
“是我自己要去的。”隋言意摆了摆手:“房中当时都是姑娘,来的那几位看上去又都不怀好意,还是我去最为稳妥。”
说着,他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这个伤愈膏你拿着,军营里人人都有的,治疗外伤很有效用。”
“谢谢。”
如今,再面对着这般柔嘉有礼的隋言意,纪娍已经不以为奇了,只是一想到书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阎君是由这般像玉一样温润的少年变成的,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唏嘘。
“娍姑娘,你有何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纪娍没太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隋言意避开了纪娍有些惆怅的目光:“我知晓你本意并非是要将木楼里的姑娘送上祭台的……”
“前些日子,我母亲拒过你一次。”
“当时,你是想要将她们全都救出来的。”
听到这里,纪娍握紧手中红色的药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是因为我当时还不清楚你们这个世界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现在呢?”
“现在啊……依旧不清楚……”
“但是……我的想法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