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诉苦的话,他不好说出口。
酒菜摆上桌,就他们两个,一瓶白酒一人一半,倒进各自分酒器里。
一开始,刘信安有些拘谨,放不开。
他非常在意厉元朗的身份,自己不再是从前的三把手,该注意的地方,必须小心谨慎。
厉元朗也不劝说,说了也没用。
酒过三巡,刘信安的脸微微发红,语气也渐渐有了改变。
“省长,您在百忙之中专门请我喝酒,我非常感动。这杯酒,我敬您。”
刘信安站起身,双手端杯,隔着桌子向厉元朗深鞠一躬,一仰脖,将满杯白酒一饮而尽。
看得出,刘信安眼眶湿润,灯光照映下,双眼泛起晶莹。
就连端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信安,你不要客气,你我从相识以来,始终处得非常好。请你喝酒算不得什么,不用记挂心上。”
刘信安坐下后,使劲摆了摆手,摇晃着头,“省长,不一样。以前喝酒是增进感情,现在您请我,是您看得起我。”
“这些日子,我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走茶凉。我在任时,那么多人围在我身边,到哪里全是赞美声,都是低眉顺眼的阿谀奉承。”
“因为听得多了,变成了习惯,就不觉得什么。而现在呢,说句难听点的话,狗看见我都要狂吠几声,何必是人了。”
说着,刘信安的眼角流出泪水,他赶忙拿过手巾擦了擦,歉意说:“对不起省长,让您见笑了,我不该失态的。”
“信安,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在我面前的任何举动,我都不介意。”厉元朗进一步开导说:“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发泄,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不要憋着。”
“谢谢,谢谢……”刘信安放下手巾,也不顾忌别的,掏出香烟点燃,深吸几大口,继续道:“省长,感谢您给我吐槽机会。自从我调离后,从没人和我讲过类似的话,您是第一个。”
叹了口气,他说道:“真没想到,会调离我的工作。”
“我错误以为,祸是吴超林惹的,平正祥又知情不报,赵知贵从中挑拨,他们三个才是罪魁祸首。”
“我只是在错误时间见了错误的人,我的责任小一些。不成想,弄到这步田地。我、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
又狠狠吸了几口烟,刘信安拽过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抹了一把脸,又说:“督导组后来专门找柳青鸳做了调查,核实我们那晚情况。”
“柳青鸳告诉我,督导组的人,还旁敲侧击的试探,我和她之间有没有别的关系,全被她一一否决回去。”
“省长,您说句公道话,我和异性接触,难道非得有非分之想吗?就不能正常交往?”
“可有人偏偏就往那些方面想,好像我和柳青鸳不发生点什么,就不正常似的。您给评评理,他们这不是硬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刘信安越说越激动,自顾倒满半杯酒,又一口喝干。
顿了顿,他将半截香烟掐灭,呼呼喘着粗气,心绪难平。
厉元朗不紧不慢,认真观察刘信安的表现,直到他吐槽完,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信安,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感觉被冤枉了。”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已经有定论,我不想在这里重复,没有任何意义。”
“但我以朋友身份,和你要讲一讲柳青鸳的事情……”
刘信安抬起头,怔怔看向厉元朗,不解的疑问道:“柳青鸳?她有什么可说的。”
厉元朗冷冷一笑,“信安,我知道你欣赏柳青鸳,对她印象非常好。可你不觉得,出事那晚,有太多的蹊跷吗?”
这句话,把刘信安问得瞠目结舌,觉察到厉元朗话里有话。
便支起耳朵,认真听着厉元朗的下文。
“关于柳青鸳,我做过简单了解。”
厉元朗缓缓说道:“她在国外留过学,精通多国语言。并且,她留学的是一所名校,专业也很抢手。”
“只是我有一点不理解,以她的能力水平,在大公司任职都绰绰有余,为什么去名不见经传的碧莉亚公司,还屈身担任总经理助理?你不觉得有些说不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