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将冒着热气的茶水端到厉元朗面前,他才坐在厉元朗旁边。
“大舅,您早就来楚中了?”厉元朗问道。
谷政川抿了口茶,怅然道:“我是去年年底出来的,表现好,提前半年释放。房子早就收回去了,家里也没什么人。就是有亲戚,也都躲得远远的,谁愿意收留我。”
“思来想去来到楚中,租下这个房子。寻思找你叙叙旧,可一打听,你调到洛迁省工作,全家人也都去洛迁陪你过年,就没打搅你。”
他说得轻松,厉元朗却能猜想到,谷政川一个人在出租房里过年,是何等的孤单寂寞。
不由得有些心酸,埋怨说:“我不在楚中,您可以给我打电话啊。我还是原来的手机号,就是担心旧友亲朋联系不到,号码始终没换。”
谷政川苦笑道:“元朗,我进去十几年,早就和社会脱节了。又没手机,也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你现在情况,我还是通过王龙仙帮我查到的。”
“王龙仙帮我查到你的近况,已经不容易,我哪好意思麻烦他查别的。”
王龙仙曾是谷政川的秘书。谷政川获刑后,他受到牵连,虽说没有获罪,想来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他仍然帮助谷政川,说明这个人有良心,念旧情。
“您可以去洛迁找我……”
谷政川轻轻摇了摇头,面露苦涩,“楚中离洛迁那么远,坐火车得三十几个小时。我年纪大了,坐不了那么长时间的硬座,身子骨吃不消,况且……”
剩下半截话,谷政川没说,厉元朗却能猜得出来。
应该是谷政川囊中羞涩,又摸不准厉元朗会不会理他,心里没底,担忧白跑一趟。
别看谷政川曾经身居要位,但他清廉,没有攒下巨额财富。
这也是厉元朗对他高看一眼的原因。
纵然谷闯谷翰兄弟俩得过不义之财,但不能把谷政川和儿子混为一谈。
谷老爷子在世时一再告诫儿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拿应该拿的钱,花出去才能坦然,睡觉才能踏实。
有了他老人家的严格要求,其儿女在这方面的诟病很少。
就像水庆章一样,出狱后身无分文,要不是厉元朗帮助,恐怕得露宿街头了。
厉元朗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便问谷政川下一步有何打算。
谷政川无奈说:“哪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政纲给了我一笔钱,够交今年房费的。闲暇时,我会去周边散步,顺便拣点东西,既锻炼身体,还能贴补家用。”
经他这么一说,厉元朗忽然想起来,自己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些纸箱子是干什么用的了。
不由得心生酸楚,谁能想到,谷政川都沦落到捡垃圾的地步。
帮他,必须马上就帮。
于是当机立断,提出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