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惊世骇俗,出自素来柔媚的马夫人之口,更是叫人吃惊。
丐帮稍微有点地位的,都见过她,她一向给人一种端庄之感,不曾想她的嘴里也会有肮脏龌龊的市井秽语,当真匪夷所思。
是故几名丐帮年轻弟子一个个缩头缩脑,在门边张望。
阿朱不禁大喝:“你这个疯婆子!”她纵身欲上,乔峰一扬手,将她拦在身后。
风逸笑笑,对阿朱摆手道:“你还是坐过来,看好戏吧!”
乔峰说道:“我次跟你会面,是在无锡城外的杏子林中,那时马大哥已给你害死了,以前我跟你素不相识,怎说是我害得你到今日这步田地?”
阿朱撩袍坐下,望着马夫人。
马夫人恨恨地道:“哈,你说在无锡城外这才次跟我会面,就是这句话,不错,就为了这句话。
乔峰,人说你是丐帮之主、天下无敌,可在我康敏眼里,你不过是个自高自大的傲慢家伙,从头到脚,还不如一个狗屁!”
马夫人骂完,又捂着脸惨笑起来,显然心中积蓄了满腔怨愤,非泄不可。
直等她声嘶力竭,马夫人又道:“乔峰,我骂你自高自大,你服不服气?”
乔峰冷冷道:“我从不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就说风兄弟的武功就在我之上,倘若我真有本事,也不会给人作弄到这地步了。”
马夫人道:“你不服?好啊,我来说给你听!你说在无锡城外次见到我,哼,洛阳城里的百花会中,你就没见到我么?”
乔峰一怔,洛阳城开百花会,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他与丐帮众兄弟同去赴会,猜拳喝酒,闹了个畅快,可是说什么也记不起在会上曾见过她。
乔峰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一次马大哥是去的,他可没带你来见我啊。”
马夫人呸了一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群臭叫化的头儿,有什么神气了?那天百花会中,我在那白牡丹旁这么一站,会中的英雄好汉,哪一个不向我呆望?哪一个不是神魂颠倒地瞧着我?
偏生你这家伙,竟连正眼也不向我瞧上一眼。倘若你当真没见到我,那也罢了,我也不怪你。
你明明见到我的,可就是视而不见,眼光在我脸上掠过,居然没停留片刻,就当我跟庸脂俗粉没丝毫分别。
你个伪君子,不要脸的无耻之徒!”
乔峰渐明端倪,说道:“是了,我记起来了,那日牡丹花旁,好像确有几个女子,那时我只管顾着喝酒,没功夫去瞧什么牡丹芍药、男人女人。
倘若是前辈的女流英侠,我当然会上前拜见。但你是我嫂子,我没瞧见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失礼?你何必记这么大的恨?”
马夫人呆了一下,喃喃说道:“又有什么失礼?何必记得这么大的恨?”
忽地凄声惨笑,笑了一会儿,揪住胸口喘息道:“乔峰,难道你没生眼珠子么?任他是多出名的英雄好汉,都要从头至脚地向我细细打量。
有些德高望重之辈,就算不敢向我正视,乘旁人不觉,总还是向我偷偷地瞧上几眼。
只有你,只有你……哼,百花会中一千多个男人,就只你自始至终没瞧我。你是丐帮的大头脑,天下闻名的英雄…”
说到这儿,她惨然一笑,声音里透出一股恨意:“洛阳百花会中,男子汉以你居,女子自然以我为第一!
你竟不向我好好地瞧上几眼,我再自负美貌,又有什么用?那一千多人便再为我神魂颠倒,我心里又怎能舒服?”
这些秘事,其他的丐帮中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以往只见马夫人温情款款,马大元笑脸相迎,还当二人恩爱有加,不料马夫人心里竟然有着一个乔峰。
乔峰沉默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小不喜欢跟女人在一起玩,年长之后,更没功夫去看女人了,又不是单单的不看你。比你再美貌百倍的女子,我起初也没去留意。”
马夫人一指阿朱,尖声道:“那她是谁?你既然说不跟女子玩,你为什么要带她去聚贤庄?
你这叫不叫说一套做一套,伪君子做派,你算不算不要脸的无耻小人?”
阿朱紧咬嘴唇,目透杀机。
风逸笑道:“乔兄,你若是娶了这婆娘,或许也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马夫人娇躯轻轻晃了晃,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风逸,还是你看的明白,嫁给乔峰我是不敢想了。
但他若如徐冲霄、全冠清、白世镜那般待我,他依旧是那个威震天下的北乔峰,我看见那封记录他身世密信,会第一时间烧了,又怎会委身于他们几个糟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