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也道:“这人杀了大哥父母与恩师,不就是怕他知晓自己身世吗?
除了带头大哥有动机,生怕事情败漏?还有谁怕?”
风逸笑道:“你们推断带头大哥怕事情败漏才陷害乔兄,但这成立吗?
当年带头大哥对付乔兄父母,乃是因为汉胡之争,虽说是误信人言,但从根本上来说,何错之有?
所谓无辜,无论是汉人死在契丹人手上,还是契丹人死在汉人手上,所在多有,岂在一例?
难道你乔峰是人,旁人就不是人?”
乔峰与阿朱不禁默默点头。
风逸喝了碗酒,接着道:“而且涉及两国两族之争,既然杀了你的父母,将你斩草除根都是应该!
无非你亲爹当日能杀带头大哥而没杀,他当时不明白,后来知道遗刻内容,才知道被骗了。遂将乔兄交给旁人收养,为了弥补过错,将你培养成了蔑视天下的英雄豪杰。
在这事上,没有江湖豪杰会认为如此对待一个契丹人,有什么错,人家又有什么可掩饰的,需要杀人灭口!”
阿朱狐疑道:“那为何智光大师要将带头大哥的名字吃进肚里,不给乔大哥知道呢?”
风逸笑道:“乔兄,什么脾气?
蛮劲一上来,讲究的就是干脆利落,当然,这也能说是英雄气。
然而智光大师就怕你这英雄气作,如同去聚贤庄一样,打上门去。
固然是怕伤害了带头大哥,失了江湖义气,何尝不是怕你报仇不成,送了性命?
毕竟你没听吗?人家带头大哥声誉隆重,部从众多,你孤身一人,又能敌几个?
就说你夜入少林寺,应付得了玄慈、玄难、玄寂,再加上其他玄字辈的,你还能应付得了吗?”
这番话让乔峰的脸色阵红阵白,身子微微抖,他当然知道智光大师为人。
乔峰知他当年曾大愿心,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两场,结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实非浅鲜。
这是让乔峰都肃然起敬的人物。
而且如风逸所言,少林寺中玄字辈高僧足有三十余人,若都一拥而上,他哪里打得过?
阿朱则是瞪着风逸,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晌,乔峰才摇头叹气:“风兄话虽不近人情,道理却是不错。我生身父母若真是契丹人,汉人喊打喊杀也是应该。
所以我真正的大仇人,是那个给带头大哥的传信的妄语之人,只是智光大师曾说,此人后来失踪,恐怕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乔峰猛然一拍桌子,说道:“是了,这妄人肯定没死,所以他怕我知道带头大哥身份找他论证,从而知道他的身份。
这人能让带头大哥这种大有身份之人深信不疑,定然大有来头,恐怕还有后人存世,一定是这样!”
阿朱吐一口气,说道:“大哥猜的肯定没错,一定是那个给带头大哥报信之人。”
风逸眼见又到了这里,笑道:“这些问题,太复杂,就是你自己若是查明,恐怕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到时又该如何?
再则好多事都是造化弄人,或许你们所思所想,未必是假,也未必是真。谁又能说的清楚!”
蓦地起身,朗朗道:“乔兄,昔日因,今日果,胡汉恩仇两难息,
求不遂心,又何必苦苦而求?
这世上任何事情,再是到了绝境,也有一条出路,那就是随它去。
已经这样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这样!
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但是却能从今天开始。
你想报仇,但很有可能会让你走到无法报仇的地步,又失去了你心爱的阿朱姑娘,岂不是得不偿失?后悔莫及?
你已经够努力了,只是人力抵抗不了天意,既然求之不得,又何必自取苦痛?
乔兄,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我一觉醒来,你给我答案。”蓦地大袖一拂,已经上了客栈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