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无意杀人,只是以袖轻拂其掉落的长剑,更不向卓不凡多瞧一眼,伸手一挽阿紫,纵身一拔,上了一株大树。
却听当的一声,卓不凡长剑归鞘,响声悠扬不绝,从山谷里远远传送出去。
众人尚未省觉,风逸已踏着树梢,恍若流光,射入黑夜深处,转眼即没。
人丛中有人怒道:“直娘賊,究竟谁胜谁负啊?”
“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
“若是泄漏了消息,如何能行?”
林中鼓噪起来,冲出数百人,均是提刀弄枪,一边叫,一边追赶过来。
风逸武功之高,人人心中存了怯意,不过此事牵涉太过重大,这女孩为他救走,若不将他们杀了灭口,众人图谋便即泄漏,不测奇祸随之而至,所以不干也得干了。
却听风逸声音遥遥传来:“诸位听真了,风某不会将此地之事外泄,若还是有人非要与我为难,风某不会再行留手,莫怪言之不预!”
段誉拍手大笑道:“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风兄那是何等身份,一定说话算话,决不食言而肥。”
众人也知风逸一心要护这女童,他们追上去也是自讨苦吃,所有人立刻由动而静,停下脚步,却都看着卓不凡,有些人心想莫非两人胜负已分?
风逸出手太快,拂袖间便已完成夺剑还剑之事,卓不凡浑身冰冷,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他的心里一半是恼怒,一半是迷惑,他剑术、内力俱臻上乘,以为天下再无敌手,不想一招递出,便被人夺了长剑,心中惊骇,浑如中了梦魇,怎么也不能相信会有这等事。
在场之人除了慕容复看得清楚、卓不凡自身明白,旁人均未看清风逸出手,还以为卓不凡一方面忌惮风逸,一方面自重身份,也没对女童出手,只是亮了个剑,自行收剑还鞘。
卓不凡本来惊怒异常,但见诸人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心一转念,心道:“我在长白山中巧得前辈遗留的剑经,苦练二十年,当世怎能尚有敌手?
是了,想必这小子只是内力深厚,误打误撞,天下十分凑巧之事,原是有的。
倘若他当真有意夺我手中兵刃,夺了之后,又怎会还我?
嗯,瞧他小小年纪,无非就是内力深厚而已,真正交手,岂能夺得了卓某手中长剑?”
卓不凡心念及此,豪气又生,说道:“诸位英雄,这风逸的确内力深厚,不在卓某之下,看在他年纪轻轻,成就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好在他只是救走了这个女娃,又了誓言,也影响不了大局。
诸位就给老夫一个面子,不要再计较了,大家商议攻打缥缈峰才是正事。”
众人听了,齐声喝彩道:“剑神所言甚是!”
“剑神真是大气!”
包不同更是扯着脖子叫喊。
慕容复哼了一声,他尽知前因后果,知晓风逸是给卓不凡如自己一般,留了体面,不想将事情做绝。
谁知卓不凡还能如此做派,虽觉好笑,可也不愿拆穿,觉得有这样一个小丑,也能解解闷,拱手笑道:“卓先生剑法通神,光风霁月,慕容复佩服佩服。”
卓不凡一摆手道:“你不用口是心非地拍我马屁,但是你与风逸不同,你是有言在先,答应相助诸位岛主、洞主,若是口是心非,出工不出力,卓某绝不会袖手旁观,你可不要自误!”
包不同与风波恶等人横眉怒目,却听慕容复道:“好,好。在下自然以供诸位岛主洞主差遣!”
他不想与这不识起倒之辈计较,待到大局已定之日,这“剑神”未尝不能成为“姑苏慕容”的垫脚石,正好用来收服这些洞主、岛主之心为己用。
风逸武功绝伦,这一出手,众人当即商议如何攻打缥缈峰,压根没人敢去追他,但风逸与阿紫还是踩着树巅疾奔而出。阿紫耳旁听得松涛如海,走在树巅,竟有如同水上踏波之感。
她越来越觉得以北冥真气运使星宿派轻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一口气奔出了数十里,突然看见下方有几间竹篱茅庐,搭得甚是简陋,风逸当即飞身下树。
阿紫这才问道:“大哥,你怎不杀了那姓卓的?”
“为何要杀?”风逸叹一口气:“他一门老小都死光了,就剩个独苗,这是老天给了他一现生机,好不容易练成一手不凡剑术,也只是狂了一点。其实任何人获得强大力量,不知天高地阔之时,都不能免,你如此,我亦是,又何必因为一时意气,将他坏在我手?”
阿紫想了想,的确,便点了点头,又道:“可那些妖魔鬼怪却是不知好歹,还准备以多为胜杀咱们灭口呢,我觉得应该将这群乌合之众都杀了,咯咯,他们没了命,也就不怕那生死符了,也算是做好事!”
“你又胡说?”风逸瞪她一眼:“你就知道打打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