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相见罢,鸠摩智目光最后落在风逸面上,微笑道:“风大侠还是这么风流逍遥啊。”
风逸亦笑道:“没办法,人不风流枉少年吗,国师若是向往,这风流逍遥之道,倒也并非不传之秘。”
“不敢!”鸠摩智微微一笑,合十躬身。
玄慈让弟子在大殿正中设了一个座位,请鸠摩智就座。
鸠摩智袍袖一拂,当即落座。
神山上人见他大剌剌的样子,却心中有气:“你这番僧装神弄鬼,未必便有什么真实本领,待会倒要试你一试。”
但他知道今日之目的,适才被阿紫灭了威风,若不能压服少林,清凉寺与自己势必威信尽失,当下合十说道:“玄慈师兄,本门徐师兄违反江湖大忌,被丐帮正以戒律,的确是小僧失察,太过冒失了,在此向各位赔礼了!”
玄慈合十道:“不敢!”
神山又道:“然而少林寺乃是武林领袖,我等也是佛门中人,聚贤庄满全庄男女数十口,或被割去级、或肩背中刀,无一得免。有人曾察看游氏双雄的尸身,均是胸背肋骨齐断,心肺碎裂,乃是中了极刚猛的拳力而死,有人说这是贵寺的‘大金刚拳’,难道贵寺不该给武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吗?”
“此事并非少林所为!”玄慈方丈摇了摇头道:“少林派中,只老衲一人会使大金刚拳,而且大金刚拳也不将人打得心肺碎裂。”
神山冷哼了一声:“那么乔峰带去聚贤庄求医的女子,薛神医曾在天下英雄面前说是中了少林寺大金刚拳,究竟是他医术不精,认功不清,还是他信口开河,故意辱没少林声誉呢?”
玄石起身说道:“师兄言外之意,还是说乔峰杀人,我与玄垢师兄为他做假证,本寺上下更是包庇于他了?”
玄垢说道:“聚贤庄被灭之日,乃是英雄大会后的第六天,其时乔峰与风大侠还有那阿朱小姑娘尚在一起治伤,又怎能分身杀人?”
玄寂接着道:“至于这凶手是谁,本寺有些眉目,却不知具体,敝寺又如何交代?”
玄寂、玄垢、玄石等僧在武林中数十年来威名素著,正直无私,众所周知,他们既这么说,神山等僧听了绝无怀疑。
神山上人又道:“但我佛门大德,止观寺智光大师命丧少林派‘摩诃指’之下,不知方丈师兄有何解说?”
只见玄渡大师站起身来,说道:“得知智光大师死讯,方丈师兄曾派小僧前往天台山查究。智光大师是服了砒霜自杀,尸身被人以极刚猛指力点了左右太阳穴,凶手是谁,本寺也正在追查!”
神山哼道:“这又有什么可查的?
杀人者只要不是疯子,总有动机!
智光大师昔日参与雁门关一役,他又在杏子林将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秘信姓名撕去。乔峰无论是查明身世,还是为亲生父母报仇,总要得知带头大哥的姓名,必会逼问智光大师。
他不肯说,乔峰便以‘摩诃指’伤害大师,这眼珠凸出,后脑骨碎裂,可不是中了‘摩诃指’的情状吗?”
“阿弥陀佛!”玄慈凝声道:“凶手也不是乔峰。”
神山道:“方丈师兄如此肯定,敬请道明其中原由。”
玄慈说道:“我等何以得知智光大师并非中了乔峰的摩诃指力。只因乔峰是在少林派学的武功,他学过降魔掌,便不能再学摩诃指,这两门武功相反,不能并存于一身。”
神山摇了摇头,说道:“难道少林武功,竟有如此精微分别?”
玄慈道:“这中间的分别,本来是有记载的。降魔掌和摩诃指,在敝寺均列于七十二绝技,一者轻柔,一者刚猛,极难并学齐练。
玄生师弟,请你去藏经阁,将这两门的法功心要取来,请神山上人和诸位大师指点。”
神山上人聪明颖悟,才能杰出,算得是武林中的奇才,只三十岁时便做了清凉寺方丈。不过清凉寺的武学渊源远逊于少林,寺中所藏的拳经剑谱、内功秘要等等,不但为数有限,且大部分粗疏简陋,不是第一流功夫。
四十多年来他内功日深,早已远远过清凉寺上代所传武学典籍中所载,但拳剑功夫,终究有所不足,每当想起少林派的七十二项绝技,总不自禁又艳羡,又恼恨。
故而以徐长老为借口,来少林寺兴师问罪,真实目的全是为了武功秘籍。
此时听玄慈方丈命人去取降魔掌与摩诃指两大绝技的典籍,心下甚喜,暗想今日当有机缘一见少林绝技的面目,待我偷偷默记于心,回寺之后潜心研究,稍加改变,日后岂不成了我清凉寺的绝学?
玄生道:“是!”就要转身出殿,
“且慢!”却听风逸幽幽道:“玄慈方丈,谁告谁举证,乃是万事不移之理。倘若旁人说个什么,自身就要去证明自己清白,呵呵,恐怕没完没了,谁也无法证明清楚。
在下听神山上人言语之间,都是为了武林正义,想要为江湖惨死之人主持公道,如此仁心侠义之举,教人好生钦佩。
好在我与乔峰有约,这英雄大会之日,他必然不会缺席。到时候就请‘降龙罗汉’与他的‘降龙掌’会上一会,看谁才能降的了龙,又何必在这里做口舌之争?”
阿紫笑道:“是啊,用我大哥的话说,你这和尚不就是道德绑架,欺负老实人吗?”
“道德绑架?”神山上人嘴角抽搐数下,嘿然道:“老实人?乔峰这等契丹胡虏,视人命为草芥,也算老实?”
阿紫嗤笑道:“怂货一个,说来说去就是不敢面对乔峰,所以才不断给少林寺施压,好让人家去与乔峰这等高手拼命,你好坐收渔利。”
神山上人冷冷道:“小儿之言,武林之中,门户有变,难道不该自行清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