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横飞四肢遍地,炮火冲天,硝烟弥漫,袅袅的耳朵,失去了它应有的基本功能。
睁开眼,入目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满满的都是硝烟的味道,那是战争的味道。
她身上很沉,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身上趴着的,是她的战友,她叫二妮,与她认识不到月余,只是因为她有个妹妹,和袅袅一般年岁,认识后便将她当妹妹对待。
在刚才那最后一炮轰炸中,她反应迅速地转身扑倒了她,将她护在了,她略显单薄的身躯下。
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力气,直到天空开始飘雪花,带着灰色的雪花看起来,十分的不详,袅袅第一次没了欣赏雪景的心情,她只觉得左眼里的那滴血,将她的视线阻挡,令她的世界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血雾的颜色。
她浑身都是血,有她的,有二妮的,还有,旁边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战友的。
恢复了些许力气,她从二妮血肉模糊的身体下爬了出来。
她逐渐站了起来,站在了这片被战火摧残成为了一片沾满鲜血的焦土的死人堆里。
看着二妮的身体,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是万万不敢盯着看的。
可此时,她却是一点恐惧感都没有,淡定又木然地从那残缺的脖颈处拉出了一根与血肉粘在一处的红绳,绳子下方挂着一个小木人儿。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不知道为什么战地医生还不来,不远处似乎有人在求救,她的耳朵还没有恢复,却隐约听到了些动静,眼珠子木木地转动,抬起几乎失去控制的四肢,往心之所向的地方走去。
短短一截路,她感觉自己走了很久。
一个脸上全是炮灰看不起样子的少年,已经没了下半身,只剩下上半身。
看到袅袅过来了,少年人笑了,他的牙齿也看不出白不白了,因为他的嘴里全是血和灰土。
小士兵:"“能…不能…帮俺……给俺娘…带句话…”"
袅袅趴了下来,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要她听得话。
其实他很清楚,这只是个寄托,说不定下一秒这个活着的人就没了,只是该说的还是要说,万一呢,万一能传回去呢。
小士兵:"“俺……是英雄!但……是俺……对不起她,不能……尽孝了!对……不起!”"
话音落,和她一般十五六岁的少年,彻底断了气,袅袅当时其实真的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是后来做梦时,总是能听到他说的话,她记得自己当时是立刻应声了的。
余袅袅:"“好。”"
伸手,将他半阖的眼睛阖上,挣扎着起身,继续往前走,不小心被一个人绊倒,缓缓侧头,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军官,手里攥着一张残缺的纸,她伸手,没拽出来,又拽了一下,才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染了血的黑白照片,上面是格梳着大辫子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个娃娃,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
此生不负祖国,来生不负妻儿。——57连队副连,江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