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黎向衡。
大约黎向衡也没有猜到,这样简单的一杯茶,能够在何应诚的心目中起到不小的震慑作用。
他看着何应诚自觉在客人的位置坐下,将公文包放在一旁,而后毕恭毕敬接过:“谢谢黎总。”
“我的手艺不比专业的泡茶师,只出于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学过几年,你随意尝尝即可。”
一向直奔主题的黎向衡难得说起场面话。
何应诚就着滚烫的茶水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只觉得名种茶叶的绵长回甜,也冲不散舌尖的苦涩。
抬眼望去,黎向衡仍在状似专注地品茶。
何应诚只好主动开口:“黎总,您要我准备的转让协议,我已经打印完毕带了过来。”
黎向衡饮茶的姿势不动,微微挑起一侧眉峰。他的声音混合在袅袅上升的热气里,似乎也带上了几分不明真意的缥缈感:“真是辛苦你了何律师,总是为着我家里的事奔波劳碌。”
何应诚没有像试图让施愿知难而退那样,再度提起需要三兄弟举手表决的条例。
面对什么人要用什么方式,他指出另一个要紧的问题:“只是您这么做,施小姐手上的股份加起来就超过了三少爷,不知他的心中会怎么想,还会不会继续支持您成为集团的领导者。”
“以及,成功转让以后,您手上的股份会比二少爷少百分之一。”
黎向衡放下指间的茶杯,从手机里找到一段录音播放给何应诚听——掐头去尾,省略没必要公开的隐秘情事,录音内容正是黎晗影承诺给施愿股份的同时,转让给黎向衡相同的份额。
他把录音拷贝一份,发送到何应诚手机上,又拿出那日书房谈话不欢而散以后,黎晗影为了证明自己承诺的有效性,额外拿来的一份股份出售合同:“我相信这两样东西,足够何律师你不再为我的处境发愁了,确认完毕后,替我尽快完成黎晗影名下百分之五股份出售给我的流程事宜。”
何应诚将合同拿了过去。
厚厚的十来页纸张,第一张便是合同条例,出售人处写着字迹熟悉的黎晗影大名。
黎向衡的名字则在对应的另外一栏,观察墨水的干涸情况,应当早已签下。
等到这种时候才把它拿出来,何应诚不得不承认,对于亲生兄弟,黎向衡亦是步步算计。
将合同逐字逐句看完,何应诚有些好奇如果第一页就是合同,那后面剩下的又是什么。
他正打算翻开接着看下去,却又听见黎向衡继续宣告对于黎晗影的处理决定:“至于黎晗影名下剩余的股份,我以集团决策者和他同胞兄长的身份,要求将其暂时冻结。”
“阿晗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多年未曾治愈,特别是最近,情况又严重起来,我才将他送去国外治疗。后面的材料是阿晗过去一些犯病行为的记录,最后两张,是他最近在意大利治疗的过程。”
如果施愿在场,看见何应诚翻到底的纸张上展现的照片,就会发觉,不久前黎闻烈所说的,什么他在国外带领学生参加竞赛,过段时间还要升任副教授的言辞都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