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无法粘合起来了。
轮回路轻轻翻开了雪信过往的一角,可是,那是她的一生。
他的胸腔似被滚烫的沸水泼洒,完好的脏器已成了一堆烂肉。否则,他为何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呢?
救命啊……
最利的刀剑一齐围剿上来把他割的鲜血淋漓,他的嗓子、他的唇都被完整地剥去了。
救命啊……为什么没有人救一救雪信、爱一爱雪信呢?
他原本稳当的步伐已变得蹒跚,甚至要绷紧全身、用尽每一寸骨骼的力量才能踏出下一步。
谁能救救雪信,也救一救他。
第一次,他由衷承认。
铁游夏不怕死,但怕疼。
他拼命地想说点什么,可却已心疼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已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疼,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在疼,无处不疼。
疼的让他觉得已涉足地狱。
踏出轮回道的最后一步,他在流转的画面里看到了自己。
与寒鸦对峙的自己。
空手接刃的自己。
流血受伤的自己。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直直跪下来。背脊被无形的山彻底压弯,他匍匐在地上抱紧雪信,热泪乱流。
他叩问自己,铁游夏,为什么姗姗来迟?
他的眼泪炙热滚烫,比焚魂火更胜。
为什么世界没有善待我的阿雪?
他第一次生起怨恨来,怨恨那过往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怨恨那个世界。
那是地狱,那是阿雪的地狱。
他的双手已抱的无法再紧,眼睛通红地似是含着血,只能一遍遍念道:“我爱你。阿雪,我爱你。”
他的声音并不好听,已嘶哑的不成样子。炽热的眼泪第一个灼坏的就是他的嗓子,然后是他的心脏,他的脊背,他的一切。
他只是一遍遍强调道:“我会永远爱你。”
“我带你去看雪。我带你看每一场雪。“
“阿雪,我要怎么爱你才好?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他颤抖着脊骨恳求她,生怕给的太少。
他跪在地上,只想把世间最好的爱给她。
世人苛责你、厌恶你、眼里从未有你,我来爱你。
杨雪信,我来爱你。
雪信看着他,一道水痕坠落至锁骨,一路跌进心口,右边那道才蜿蜒着流下来。
她早在落空中逐渐麻木,姣好的皮囊给了她无数乍见之欢。可即使她生的再美,从没有人的眼泪是为她而流。
只除了铁游夏。
她日日恨,恨为什么没人真心爱她?恨一切不平、恨命运不公、恨识人不清。。。。。。
她看着铁游夏重重起伏的脊背,眼泪随之越来越重,重到眼眶无法承载。
她垂眸蹙起眉,连鼻尖都皱起来,颤抖着唇瓣哽咽道:“铁、游、夏。”
她无法再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