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便该陈志出场了。
罗曏这一路走,一路琢磨着,羊花巷里面确实有自己的一间宅子,不过羊花巷里十几间宅,更可能在别人的宅子里,就算在自己的宅里,更是无妨,直接将这美娇娘收下便养着了。
想得意的笑两声,说些混账话,又见韦祎也在队伍里,下巴痛得不行,又想起自己的宝贝已然大事不妙,登时闭了嘴。
昨天跑回了家去,搓弄一番,萎靡依旧,又叫来貌美佳人若干,萎靡依旧。
真栽了!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给爹娘,心里忐忑不安。
待陈志猫着腰,出现在羊花巷口,罗曏见到他,才眼睛一亮,原来自己这位心腹早就等在了这里。陈志向来机灵,这次的事情,有他在,自己一定不会吃亏。
陈志这人,自幼便身宽,小时候是个小胖子,如今年岁二十有二,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更是壮实,这几年有罗曏照拂,吃细粮喝好酒,满面红光,面上的皮肤被太阳一照,油泛泛。
见了家主人,陈志没有迎过来,反而是小眼睛里挤出来几滴清泪,冲到这一群人面前来,扑地跪下,大呼“苦也!”,展开膀子抱住了贺老头的腿。
“小人在此等候贺老板久矣!所见所闻令小人夙夜难眠!实在不忍袖手旁观!只等贺老爷来此,以实情相告!”
壮实的一个大小伙子,用上了真力气去扑一个老者,饶是贺老爷早有准备,依旧心惊肉跳。
“你你你怎么回事!”罗曏捂着下巴,往前冲了几步,口齿不清的喝骂。
哭丧着一张脸,鼻涕眼泪一齐流:“少爷啊!这事儿您办得是实在不对,小人见贺小姐在房中哭了一日一夜,水米不进,实在是不忍心呐!”
韦祎叹气,真是多此一举。罗易亦垂眼,抿着唇忍耐。
这戏,也就只演给罗曏一个人看看,可这里面唯独罗曏,最没用,有什么可演的?
展开一面细骨折扇挡住脸,与韦祎议论:“这人也怪,出卖了原主人,就算是计谋得逞,将来还怎么回来侍候?”
“许是拿了钱财便走,或也是燕国奸细。”
一行人拉拉扯扯到了罗曏那间小院大门前,大门是没锁的,里头的几个壮汉看见是陈志带人来,也都抱拳退下。“您让我把贺顼小姐锁在屋内,非要让小姐答应嫁给您,钥匙还在我身上,要不,您亲自把锁给打开,好好与贺小姐道个歉吧!”拿出一把钥匙来,双手捧给罗曏。
罗曏抓过来便摔在陈志身上。
他头上还包着绷带,说话也说不出来,唯有用肢体来表达愤怒。
陈志又在地上给捡起来,连连向众人赔礼,自己拿了钥匙,向那处门锁走去,要用钥匙开门,这钥匙也怪,开了几次也打不开这门,陈志急出了满头的油汗。
韦祎这边的人此时已经觉得看这事情有些无聊了,唯有云攸纾忐忑。罗晏这会儿并没有来,早上他看了云攸纾习武之后就出了门,一来是把钥匙换到贺老爷身上,二来是夹了连夜赶出来的稿子去见话本的原作者。
那位作者正住在东海,是罗晏的老合伙人之一。看书名上的排行可知,正画着的这本已经是系列的第十一本了。
最初罗晏来东海认识了罗易,也是因为前来商议插画的事情,顺路看一看这里的本家。
那会儿,罗易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刚刚开始得志,宅院却还没有分开东、西,因而与罗晏不算患难之交。
只不过,她与父母,是不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的最佳例子。
下面应该是韦祎的任务——打掉贺老爷的随身钱袋,露出里面的大锁钥匙,就会有罗易手下的管事指出来,当众点明贺老爷无耻,用自己女儿的清白嫁祸罗曏。
已经摸出一块碎银子来,在手里掂着,要用这么一块钝器打断贺老爷的钱袋绳子,还不能打到贺老爷的腿。
外面有急而细碎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十来个人,都穿着薄底子快靴,院内的人恍然未觉,仍在闹。
“下面的戏演不成了,”韦祎向罗易和云攸纾凑过去,“抓他的人来了,一会儿安静些别动别说话。”
后面这句是专门对云攸纾说的,看他浑身紧张得肌肉紧绷,一会儿墙头跳下来人,吓得他做出什么反常举动来,反吓到来抓人的密探,把他也当作贺老爷一伙儿的,伤了他。
果然,话音刚落,十几个穿衙役官衣的捕快,有推门进来的,有从墙头跳下的,为首的竟然还是个熟人——那日坐在密探办公室的留守书生。
密探果然是密探,穿了儒衫就像是书生,穿了官衣就像是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