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见状,不慌不忙地说道:“范公,素闻您向来心怀天下。陈胜吴广等壮士虽出身贫寒,却敢于揭竿而起。所缺的,不过是些许物资。楚王之意,望您能修书一封,送来一些粮饷支援,以解燃眉之急。”
”粮饷?莫非楚王会盟的意思,便是要粮?
“是啊!创业艰难,再有雄心壮志也得吃饱肚子,不然怎么打仗?”张良毫不掩饰地说道。
“那为何上午不说?”
张良一脸惊愕,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一眼范增,见对方还是没反应,只得长叹一声:“范公?你这是大智若愚还是故意装糊涂?如果我一见面就张口要这要那,你真当楚王是要饭的?”
范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下也是老脸一红,忙岔开话题,迟疑地问道:“楚王想要多少?”
张良毫不犹豫地回道:“那自然是多多益善!范公你也看到了,这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滞留了快半年时间,尚不知二世胡亥减免徭役的新政,若是让众人知道此事,你觉得他们还会造反吗?”
范增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满是不情愿,但张良说的确是实话,眼下造反正是用人之际,看着大泽乡这群泥腿子人数不少,说不定真能为己所用。
张良看出范增的心思,于是又换上一副笑脸,言辞恳切道:“范公,当今暴秦无道,百姓苦不堪言。楚王身为大楚正统,有责任引领众人推翻暴政,重建大楚辉煌。您的支持,将是改变历史的关键,届时我们兵合一处,何惧暴秦?”
一句话,说得情真意切,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范增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这样吧,我给葛婴写封信,让他支援你们一些粮食和武器,一百石如何?”
张良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范公!您这是在打楚王的脸啊!行军打仗,这百石粮食,两三千人,您觉得大军能够坚持几天?素闻您范公平时仗义疏财,何时如此小气了?”
范增无奈地看着张良:“那张先生你说需要多少?”张良眼神坚定,铿锵有力地说道:“三千石!会盟结束后,我们准备攻取下相(宿迁),届时便能站稳脚跟。一旦有了根据地,便可迅速发展壮大,到时张某愿意说服楚王,十倍偿还。”
“两千石!蕲县的存粮也不多,最多我们只能支持你们这些!”范增咬咬牙,心中虽有疑虑,但终是决定赌上一把。
“好,成交!相信楚王定不会忘记范公大义。”
“张先生过奖了!”范增老脸又是一红,随手叫来一名护卫,低声叮嘱几句,那护卫便迅速离去。
张良未加阻拦,目送侍卫远去。此时,陈胜、吴广以及王离等人早已迎了上来,众人寒暄完毕,便热情地将范增一行人引入一间草屋正堂。
范增刚一进门,却未见楚王出现,立刻心生疑惑,便扭头看着张良,大声问道:“楚王熊胆呢?老夫要见他!”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仿佛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张良也是一脸惊诧,迷惑地看向范增等人。
“大胆,哪里来的乡野村夫,竟敢直呼楚王名讳,找死!”未等张良、陈胜发话,吴广却率先站出,一脚踹翻桌子,怒目圆睁地瞪着范增。
范增一时发懵,咋的?
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刚才老夫答应送两千石粮食过来,这帮泥腿子可是个个把老夫当成祖宗伺候,怎么一转眼就发飙,果然没见过世面。
老夫可是远近闻名的乡绅,十里八乡谁敢不敬,怎么到了你们这儿,突然就不好使了?
刚想转身质问张良,就见后者也是面色沉凝,语气严肃:“范公,直呼楚王名讳,乃大不敬!您之前没学过礼吗?”
范增这才恍然,原来是自己一时口误惹了祸。
他心中暗自懊恼,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楚王呀,最多也就认识项梁将军。可那时大楚已被王翦所灭,项将军也在隐匿逃亡,当时哪有这么多规矩。
于是强压怒火说道:“老夫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时口误而已!”
张良见范增陷入尴尬之境,趁机说道:“范公,楚王身份尊贵,岂容他人肆意冒犯?若是在朝堂之上,恐怕……“
范增此时也是后悔不迭,虽然楚王的名号如今已是日薄西山,但也不是常人所能任意胡为的理由。今天还没见到楚王熊胆,便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传扬出去,自己的老脸往哪搁?
见众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范增也是哑巴吃黄连,若不再拿出些诚意来,恐怕难以平息众人的怒火。
范增无奈地转向张良,低声问道:“张先生,麻烦您帮我说句好话,我在蕲县那边还有些威望,需要什么我尽量满足!”
张良呵呵一笑,抬手制止了众人!
老子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既然你范增敢羊入虎口,就别怪我们狮子大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