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泽乡那简陋的屋舍中,双方的会谈陷入了僵持,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空气中随时都能爆出火花。
范增来时原本以为,凭借身后的强大实力,再加上自身的智谋和阅历,定能够轻松掌控局面,却未曾料到,事情的走向从一开始就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期。
按照最初的计划,葛婴打算收编这群泥腿子,随便给他们一些给养,这帮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就会感恩戴德。然后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命令陈胜吴广等人替自己冲锋陷阵。
至于生死,听天由命。
而对于所谓的楚王,眼下则是奇货可居。
且不论真假,必须先掌控在手,借其名号,再号令天下群雄,至少在大义上占据上风。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当范增刚提出要接纳楚王熊胆入蕲县时,众人瞬间炸了锅。
范增的话刚一说完,坐在主位的陈胜,猛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指着范增的鼻子破口大骂。
“范老头儿!你要想清楚你在说什么?你们这是妄图软禁我们楚王殿下,想找死就痛快点儿说,一帮道反天罡的东西,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吗?想劫持楚王殿下,我陈胜第一个不答应!”
范增愣住了,方才这陈胜还因得到些许好处而欣喜不已,怎么转眼间就翻脸?
“陈将军!这大泽乡乃是不毛之地,一旦开战防不胜防,楚王在这里太危险了,葛婴将军也不想让楚王在这里担惊受怕,何来软禁一说?”范增皱眉辩解,心中却暗自惊讶于对方的敏锐。
“放屁!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真当老子看不出来?你们蕲县那帮人一个个的不敢露头,就派你一个糟老头子来恶心我们,老子明白告诉你,这件事儿没门!”陈胜却是不依不饶,虽然言语粗鲁,却是句句在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是啊!你们蕲县那帮没卵子的东西,连楚王号令群雄大泽会盟的命令都不听,还想着挟持楚王殿下。你以为,若真的打起来,一个小小的蕲县县城,那就安全了?一旦局势不利,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楚王殿下!”王离得到张良暗示,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去!原来范老头你们打得是这馊主意,信不信老子当场宰了你!”脾气火爆的吴广抽出一把匕首,一刀插入面前的桌子上,双眼怒视范增,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吴广,休得对范公无礼,人家可是葛婴将军的老师!”张良看似劝解,实则语气调侃。
“老师个屁,教出那样的学生,能是什么好鸟儿!”吴广愤声骂个不停。
范增被气得满脸通红,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们,简直是无礼之极!别忘记老夫是葛婴将军的全权代表,你们的粮草还在我们手里。只要老夫一句话,就能断了你们的给养!”
“你他妈的吓唬谁呢?就冲你这句话,老子砍了你这个老梆子都没人敢说什么!”陈庆之更是见缝插针,对范增毫不客气,眼神中充满敌视和挑衅。
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呀?
范增也有些发懵,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明显感觉出这些人真的会说到做到!
“范公!大家都是友军,何苦分得如此清楚,如今楚王在大泽乡过得挺好的,就不劳葛将军他们惦记了!”张良起身说道,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行,楚王殿下必须先接到蕲县。否则,一切免谈!”范增态度坚决,实则内心却愈发没底。
“免谈就免谈,谁怕谁?要是天黑之前不把粮草运过来,老子先拿你范老头祭旗!”陈胜一脸不在乎,语气狂妄,根本没把范增的威胁当成一回事!
是谁给了这帮泥腿子这么大的底气,难道对方还有后手不成?
范增看了一眼张良,后者却是悠然地端起茶杯,慢慢品味起来,仿佛眼前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接下来又是一轮唇枪舌剑,对于楚王入驻蕲县一事,谁都不想退后半分。
只是范增在陈胜、吴广等人的轮番围攻下,越来越被动,越描越黑,就差自己变成了想刺杀楚王的奸细。
此刻的范增心中懊悔不已,不该应承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迎回楚王完全就是自己和葛婴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眼下还未见到楚王本人,就先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张良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眼见无法说服众人,范增只好采取迂回路线,看得出来,张良在众人眼中,那绝对是智囊般的存在,大家似乎都听他的。
张良微微一笑,做了个轻的手势,眼中却藏着无尽的戏谑。
在众人的注视下,二人走到外面院子里一个偏僻的角落。
范增一脸郁闷,压低声音问道:“张先生,你这是故意的吧?”
“范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明明是你们目无君上,怎么还想着祸水东引,嫁祸于我?”张良不紧不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