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范增又是走了一步臭棋!
意识到自己又掉进坑里的范增,此时哪还顾得上身份,忙一把抓住张良的手,试图做最后的辩解:“张先生,老夫真没别的意思,我们还是打算拥立楚王的,而且楚王万乘之躯,怎么能待在这穷乡僻壤……”
“范公不必解释,我们这边不过是一群想要过上好日子的穷苦百姓,而你们,我算看出来了,无非是仗着现在人多势众,根本没把楚王看在眼里,现在你们缺的只是一个正统的旗号,好打着楚王的名义,让大家心安理得地为了你们去送死,我说的对吧,范增先生!”
“张先生,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葛婴将军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小人之心?一言不合就要背弃承诺,这是君子所为?妄图拥兵自重挟持君上,这也是君子所为?我看楚王一旦落入你们手中,恐怕会生不如死才是真的,范公,你们就这点格局,还想成就复国大业,痴心妄想罢了!”
一番义正词严,说得范增哑口无言。论雄辩,十个范增也不是张良的对手,和张良打嘴炮,徒增其辱!
“张先生,范某道歉!我这就传令,让人再送些粮草过来,如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范增也算是有见识的一位人物,见此阵仗,只得暂时隐忍,等回到了蕲县,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群泥腿子。
“范公,你真当我们是要饭的吗?让你们送些粮草过来,那是考验你们对待君上的态度和诚意,你看外面,那是什么?”说完,张良抬手一指院外,毫不在乎地说道。
顺着张良手指的方向,只见外面纷纷攘攘,几十辆大车数百农夫,正在一名中年汉子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往一处院子里搬运卸货。
那人看上去虽然风尘仆仆,却是眼神清亮,举止有度。一众农人打扮的汉子个个步履如风,干活那叫个热血朝天。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接到飞鸽传书,星夜赶来的萧何萧大人。
在得知胡亥命自己过来的时候,萧何感动的都快要哭了,这是陛下摆明了要在自己的功劳簿上添一笔,之前感觉受到的冷落立马烟消云散,点齐剩下的五百兵丁,一刻不停地从砀县杀奔大泽乡。
张良率众人走出院子,先是和萧何点了点头,随即打开几条麻袋,一看那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粮食。
“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范增一脸不解。
萧何冷声回道:“这有何不可,我们楚王一句话,十里八乡莫不箪食壶浆,真以为我们没了你们,我们就无计可施了吗?”
”哎!“眼见事已至此,范增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来一个缓兵之计再说吧。
“张先生,都怪老夫浅薄了,我正式收回刚才的话,粮草明日一早,肯定会一分不少地送到大泽乡,楚王这事,容后再议,如何?”
“范公,您觉得这种话能让人信服吗?”张良冷笑一声。
“那依张先生的意思,此事该如何解决?”范增问道。
“很简单,让葛婴将军拿出足够的诚意,不仅仅是粮食和武器,还要承诺后天率领部将,全部来参加楚王的会盟,否则,这事儿没得谈。”张良斩钉截铁地说道。
范增脸色阴沉,“这……需要我回去和葛婴将军商量。”
张良微微一笑,说道:“范公,您这么大的岁数,来回舟车劳顿,何苦呢?到了这里就先歇息一晚,至于送信,你安排个手下回去就行了。”
范增一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听张良的意思,今天怕是走不了啦。
范增也是索性心一横,“也好,老夫此次前来为得就是要觐见楚王殿下,届时还望张先生多多美言几句。”范增明白,此时的自己处于被动,必须想办法挽回局面。
“这个好说!我们如今也算是共同对抗暴秦的盟友,眼下急需攻城掠地,楚王殿下还缺少一些人手,麻烦您让手下传信时,让葛婴将军多带一些人过来,这样我们攻打下相也就多了些依仗,范公这样不过分吧?”张良的要求看似合理,实则是在进一步逼迫范增。
范增心中虽不情愿,但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便毫不犹豫地答应道:“不过分,老夫这就写信通知葛婴将军。”
说完,范增咬着没剩下几颗的后槽牙,找到仅剩的两名属下,悄悄说了几句,随后便看向张良。
既然你们不仁,那就休怪老夫不义!
做出那个决定,范增知道,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成败在此一举。
张良根本不在乎地挥挥手,做出一副你随意的姿态,似乎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面临的凶险,大大方方地将两人放走。
那两名随从如蒙大赦,慌慌张张跳上战马,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