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生的新屋里。
晕过去的梁芬才刚刚醒来,就忍不住大哭起来:“我的燕子啊!春生啊!这是割了我肉剜了我的心啊……”
收了银针的何花愧疚地垂着头,眼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梁婶子,是我不好,我不该让燕子姐和春生姐去取卫生室取药,我、我……”
灰败着一张脸坐在一边的江大成闷声开口:“小何同志,这不关你的事。”
魏冬梅抹着眼泪拍了拍何花的肩膀:“山洪暴发还是她们俩示警的呢,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龙珍香红着眼安慰梁芬:“大成家的,燕子和春生两个都是好姑娘,好人有好报,说不定她们俩没事呢?”
魏冬梅也赶紧说道:“是啊,我们大队下游就是白云大队,他们大队山多树多,指不定燕子和春生就能抓住哪棵树梢,然后被人救下来。”
梁芬一想白云大队那山窝窝和那山上那些树,精神顿时振奋了几分。
当初大炼钢铁的时候,因为山路不便,白云大队山上那些树很多都没有被砍走。
现在又过了这么些年了,那些树肯定长得更高更大了,就是山洪流到下游,应该也冒不过那些树吧?
而且燕子和春生两个孩子,都是会水的,如果能抓住浮木或者漂浮的什么家具之类,说不定就能获救!
心里有了这个念想,梁芬也不哭了,用力一抹眼泪:“我现在就去白云大队找人!生要见人……”
用力吸着鼻子,压下了后面的那句,梁芬起身就去收拾背篓:
“我得给燕子和春生收拾一套干净衣服和鞋袜,带上一包红糖,对了,再带上两块老姜……”
魏冬梅为难地看向江大成,小声开口:“大成哥,你劝劝梁芬姐吧……”
山洪还没有退,去公社的路都冲毁了,他们都没能及时去通知江山红和江山秀。
竹塘大队去白云大队的那条路,有一截地势还低洼些,这会儿哪里还能过得去?万一再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江大成有心想劝下婆娘,看到梁芬边念叨边收拾东西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院子里的人正在悲痛,大门却哐当一声被人拍开,赵大妮拿帕子擦着眼睛嚎了进来:“我可怜的孙女啊,这是遭了什么孽啊……”
赵大妮这会儿过来,这是,来者不善啊!
龙珍香赶紧过去拉了拉梁芬的袖子:“大成家的……”
梁芬已经停下了动作,冷冷盯着赵大妮:“赵大妮,春生还没有消息呢,你在这里哭什么丧!”
跟在赵大妮身后进来的向金桂一边拿帕子抹眼睛,一边啐了她一声:“梁芬,这是我家春生家,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家春生?我呸!”梁芬立即明白了这对婆媳想干什么,“你家和春生早就分家了,一家不管一家事!”
“再分家,我也是春生的大伯娘,我娘也是春生的奶奶!”向金桂毫不相让,“现在春生没了,山红山秀两个小女娃子当得起什么大事?
我们亲戚不过来给她操办身后事,让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耍威风吗?”
沐春生死得好啊,这屋子刚修完就死了!
她们这些亲奶奶亲大伯娘的长辈不过来帮着操办后事,难不成还让江山红和江山秀两个没成年的小辈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