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村长嫌他丢人,一掌把他手里的糖打落在地,赶猪似的往屋里撵:“走走走,回去回去!”
“等等,”姜鹿笙叫住他,趁傻子扭头巴巴瞅她,从包里拿了盒口香糖给他:“糖,给你的。”
傻子接过糖,欢天喜地蹦回屋。
姜鹿笙看了半天才收回目光,顺势用手机给正在赶过来的冯意洁发了个位置信息:“对了,杨村长,他是钱老太爷的什么人?”
“他啊,叫小武子,是钱老太爷的远房亲戚,打小烧坏脑子,钱老太爷看他可怜,带在跟前,也是我们村的守村人。”
杨村长说着,推开院门,朝里面扬声喊:“钱老太爷,我带人来看你了!”
听见喊声,保姆推着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的老人骨瘦嶙峋,面如灰土,身上穿着件宝蓝色缎面中式马褂,黑色缎面裤,头上顶着个缎面瓜皮帽,像个活死人。
摄像大哥扛着机器,头皮发麻。
【不是,这老爷爷身上穿的是寿衣吗?】
【别乱说,这叫新中式风吧?现在不就流行这个?老爷爷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可能就对这个款式情有独钟。】
【听说好多新中式,就是卖不出去的寿衣改的……】
【别说,你还真别说,你们看他衣服盘扣数,活人穿单,但他的盘扣是双数。】
【百无禁忌,只要老爷子不躺下,这就不叫寿衣!】
姜鹿笙自然也留意到这一点,端详着钱老太爷的面相看了看:“您前一段时间身体不太好?”
“我毕竟是一百零五岁的人了,”钱老太爷看出大家目光异样,宽容地咧嘴一笑,示意大家去屋里客厅坐:“上个月我生了场病,就买回一套寿衣冲喜,还真就闯过来了,所以我平时就穿着这衣服,你们千万别害怕。”
弹幕被老爷子的乐观逗得一笑,刚才的猜测就都一笔带过了。
姜鹿笙言归正传,找费导拿出那张百年前油画的图片给他看:“这幅画,是您当时亲眼看到的场面吗?”
钱老太爷想起当年,浑浊的眼里满是感慨:“出事的前几天,村里有人砍树,砍下去时,那棵树就流下人一样的血,树怎么可能流血呢,大伙都说,那棵树是成精了,没过几天,村里就了事。”
“那天傍晚乱糟糟的,不断有人惨叫,喊救命,我当年还不到五岁,害怕,躲进米缸里,我爹推门进来,不由分说拽着我姐和刚满月的弟弟就跑,我娘想找我,还没来及,就被我爹拽走,我听他说什么再不走都得死在这。”
“我正想从缸里爬出去找他们,听到我爹娘的惨叫声,就吓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也不知道过去几天,村里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到处都是浓浓的血腥味,我走啊走,走啊走,就看到村里的人,都被吊在橡树上,我爹娘,姐姐,小弟弟,也都被吊在树上……”
钱老太爷说着,老泪纵横,保姆赶紧给他擦泪,替他解释:“这件事就是老爷子的心病,除了后来那个洋人记者采访时,他说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说过,要不是这回村里又闹出人命,老爷子是打算把这事烂在肚子里的。”
老人平复着情绪,声音呜咽:“当时村子的人砍伤了那棵树,所以它报复了整个村子,现在一百年过去,它又回来报复了!”
【真的是树妖杀人啊!为什么主播还说这棵树是千年灵木?】
【黑化了吧?被人砍后黑化了!】
【我有个疑问,这老爷子虽说是亲历者,可他也不算亲眼看到是树杀的人吧?】
【怎么不算?他要不是躲在米缸里,肯定也被杀死了。】
【他只是在米缸里听见村民还有爸妈姐姐的惨叫,并没有亲眼看见啊?】
姜鹿笙镇定自若地看了眼弹幕,已经有了答案:“怀疑得没错,当年的惨案和树妖没关系,凶手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