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一群土著,殖民水手们喜欢杀人越货,但资本家们却不爱杀戮,倾向于将他们拐进种植园和矿场,充分利用每一份劳动力。
我是来挣钱的,你把人杀了,我还挣什么钱?
至于传教士,他们往往会充当起土著的保护人,严禁殖民者擅自屠杀,对资本家的坑蒙拐骗也加以约束。
对于传教士来说,信基督者皆为兄弟,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皈依正信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何况皇帝还允许殖民地教士适当收取税赋,更多的信徒是功绩,也是更加宏伟的教堂。
瓦伦斯是位北非基督徒,与其他的新皈依者一样,和希腊裔罗马人的文化隔阂尚未完全消除,友善的关系全靠共同的信仰加以维护,具有非常浓重的普世情怀,将所有正教徒视为自己的兄弟,无论他说希腊语,阿拉伯语抑或突厥语,无论他是白人,黄人还是黑人。
在古巴岛的五年里,瓦伦斯一直坚守着自己的信条,为每一位基督徒带来福音,用自己的努力改善他们的生活,践行着最古老的天主之道。
瓦伦斯向君士坦丁堡写信,要求皇帝立法保护泰诺人基督徒,约束殖民者的烧杀抢掠。
不久后,他收到了绘有十字四b纹章的皇家法令,皇帝赞同了他的建议,为所有信正教,会说希腊语的泰诺人土著授予公民权,允许他们前往帝国的任何一座城市,允许他们加入舰队,军队,正教教会和政府机构。
之后的几批船队中,野蛮水手的比例明显减少,资本家的人数明显增多,皇帝依然要挣钱,但也不想采用竭泽而渔的低效率方式。
瓦伦斯忙碌在各个泰诺人聚集地之间,说服了更多乡野民众前往城市居住,带领他们开辟农田,建立矿场,修建房屋,共同祈祷。
他利用自己在神学院学习到的农业知识,手把手地教导愚昧无知的泰诺土著,教他们将木薯煮熟去毒,教他们种植从印度带回来的香蕉,教他们用更好的办法种植烟草,甘蔗和棉花,教他们利用旧大6的农业知识种植水稻,收获大米。
他利用自己的关系,从欧洲请来了一批精通医学的修士,为土著孩子接生,为他们治疗从旧大6带来的感冒,烧等疾病。
他要求自己的下属教士开设主日学校,为更多孩子提供神学教育和文学教育,引导他们走向文明。
他把自己教区的大笔税收捐了出来,为哈瓦那城的建设添砖加瓦,一片又一片的简易屋棚被建立起来。
最开始的一段日子里,他遇上过不少不信任的眼光,遇上过水手们的冷嘲热讽,遇上过其余教士的质疑和不解,但他从不在意。
几年过去,不和谐的声音越来越小,尊重和爱戴越来越多,就连一直瞧不来他的哥伦布也不再傲慢,每次见面时,也会微微躬身。
在他的努力下,越来越多的人口被排查出来,越来越多的土著民愿意接受他的庇护,到哈瓦那城定居。
哥伦布的愿景初步实现了,人口的集中化使他对岛屿的管理变得轻松很多,垄断粮食产地的设想也不再遥远。
资本家的愿望基本满足了,城市的兴旺和人口的集中带来了更加廉价的劳动力,土著的归心和资本主义的新模式让他们的积极性成倍提高,农业技术的改善也为种植园带来了更好的收益,比纯粹的奴隶种植园效率更高。
现在,整个古巴岛出现了四等人,分别是欧洲移民,具有公民权的泰诺人,未获得公民权的泰诺基督徒和最底层的奴隶,部分泰诺人甚至还能担任黑奴矿场的监工。
瓦伦斯清楚,整个古巴岛依然存在严重的剥削现象和歧视现象,但他也不准备断掉那么多人的财路,对此已经心满意足。
他也知道,古巴岛的和谐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泰诺人本身的温良属性,其他的土著可没这么顺服。
他不是主张消除贵族的鲍格米勒派,不准备挑战整个旧大6的特权阶级,他所追求的“平等”只是神学层面的。
要知道,哪怕在东帝国,依然存在着剥削和压迫,自由与平等的时代尚未到来。
当然,比起东罗马帝国到来前,这些泰诺人的生活质量已经有了很大提升,在种植园里打一份工,领一份极其微薄的酬劳,也好过之前朝不保夕的愚昧生活。
至少,大家都能好好地活着。
每当瓦伦斯行走在哈瓦那的街道上,巡视在城市周边的稻田间,他总能感受到信徒们的爱戴和感恩,心中充满幸福,却又一片平静。
每当这时,他总会想起那些刀光剑影的岁月,高举着双头鹰旗的士兵杀死了他的主人,慈眉善目的老教士将了引入教堂,打碎了他心灵上的镣铐,向他伸出了手。
“神爱世人,从此刻起,我们就是兄弟了。”
瓦伦斯始终记得这句话。
他始终相信,在民族和种族之上,操着不同语言的人民依旧能够寻找到彼此之间的共同点,圣光之下,皆为兄弟。
瓦伦斯行走在哈瓦那城的大街上,路边的百姓们推推搡搡,跟在他的身边。
“主教,今天是您布道吗?”
一个半大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用蹩脚的希腊语问道。
“不是,今天是尼古拉教士,他也是个博学之人。”
瓦伦斯和善地笑了笑。
“哦……那您是要去巡查香蕉田?”
孩子眼睛一亮。
“去我家的香蕉田吧,我们种得很好!”
“改天吧,今天还有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