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贵族阴阳怪气地说。
“至于希伯来人,我可不认为他们对苏丹有多大的忠诚度。”
艾哈迈德看着他们互相攻讦的模样,心中一叹。
战争持续到现在,不少人充满怨气,认为是上层统治者的决策失误导致了今天的惨状。
他们当然不敢指责穆罕默德苏丹和巴耶济德王子,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对准了大维齐尔,认为他蒙蔽苏丹,丢城失地。
在某种程度上,大维齐尔本来就是苏丹的立下的靶子,在必要时刻可以作为牺牲品平息众怒。
而且,艾哈迈德知道,钱达尔勒·易卜拉辛大维齐尔的确出身名门,他的父亲就是上一个牺牲品,在君士坦丁堡之战中被苏丹处死的钱达尔勒·哈利勒。
但是,在近二十年前的那场政治斗争中,钱达尔勒家族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从前的财富仅有一小部分被交还给易卜拉辛。
哈利勒大维齐用自己的牺牲保全了家族,并使自己的儿子再一次登上了大维齐尔的宝座,成为传统突厥贵族的代言人。
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实际上是狠狠揭开了钱达尔勒家族的伤疤。
“混账!你——你——”
大维齐尔果然极为震怒,颤抖的手指指向对方。
“你给我滚出去!”
贵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也不愿认错,冷哼一声,拔腿便走。
走到门口,他的腿却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满眼都是惊愕。
大门打开,两位全副武装的耶尼切里举着长矛走了进来。
笃,笃,笃——
沉重的拐杖声飘荡在宫殿内,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之前的抱怨声和议论声瞬间消失。
“奥斯曼的后裔穆罕默德,奥斯曼家族的最高统治者,众苏丹之苏丹,众可汗之可汗,全安纳托利亚,希腊,塞尔维亚,阿尔巴尼亚和保加利亚的统治者!”
年老的宦官紧紧跟在苏丹身后,眼里全是激动的泪水,伸出手,试图搀扶苏丹的胳膊。
穆罕默德没有理会,拄着自己的拐杖,一步一步,喘着粗气,越过诸位大臣,走向自己的宝座。
宫殿的烛光撒下一片昏黄,照射在苏丹的身体上,投下长长的影。
紫的皮肤,虚胖的身体,机械的步伐,浑浊的双眼,佝偻的身躯,疲惫的心灵。
大维齐尔走向一边,恭敬侍立,诸位贵族俯身行礼。
一袭盛装的穆罕默德二世在王位前停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诸位先祖留下来的宝座。
穆罕默德二世的眼神黯淡几分,将拐杖扔向一边,坐上宝座,大口喘气。
大维齐尔看向穆罕默德二世,有些担忧。
“苏丹陛下,您的病——”
穆罕默德二世看向他,眼神坚定。
“今天,我来主持会议。”
“是,陛下。”
大维齐尔退得更远。
穆罕默德二世吐出一口气,仰起头,面向众人,端详着每一位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我在门口听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