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属官叹了口气。
“您还记得桑达尔阁下最后一篇研究吗?他很清晰地现了格拉纳达桑蚕业的缺点,那就是太过密集,群山环抱,地狭人稠,这是没办法的。”
“当桑蚕业太过密集时,病害概率会成倍上升,一旦产病,很难解决,只有等来年。”
“而希腊人的蚕桑业分布在爱琴海南部的东西两岸,他们本来就地广人稀,您的方法几乎不可能实现。”
农业属官顿了顿。
“而且,由于他们疆域辽阔,南北跨度大,春蚕,夏蚕和秋蚕都有,也就是说——”
“那也就是说,我们什么都干不了,是吗?”
阿里打断了农业属官的话。
“丝绸业是我们的支柱产业,事关国计民生,我命令你尽可能地救济桑农,力保下一季度的生产,下一次,我必须听到丰收的消息!”
“陛下,这恐怕有些困难。”
农业属官再度摇头。
“希腊人对我们丝绸业的打击是全方位的,而且大多源于民间自,这些敌对关系与敌对手段大多来自于他们国内的商人阶级,也就是他们所说的,资本家。”
农业属官苦笑一声。
“那些从事丝绸纺织业的希腊资本家知道格拉纳达是地中海世界最大的丝绸产地,也知道我们每年靠丝绸贸易获取了大量金钱,他们想要更多的市场,迫不及待地来打压我们。”
“他们在帝国议会上向皇帝提案,要求皇帝派遣舰队封锁我们的海岸,他们从东方获取了极为先进的纺织技术,依靠这些技术开设大量工坊,把我们的穆斯林同胞充做奴隶劳工。”
“成倍提升的产量让他们很快获取了第一桶金,然后就是更多的工坊,更多的劳工,更多和更廉价的丝绸织物。”
农业属官叹了口气。
“我简单看过希腊人的经济学教科书,他们管这个叫“原始积累”。”
“他们依靠这些侵占市场,打压其他丝绸商,把商品卖到更多港口,偏偏他们的商品物美价廉。”
“他们的终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达成垄断。”
“现在,意大利的不少竞争者已经败下阵来,希腊人依靠技术与血腥得来的大量商品通过两大自由口岸在中南意大利畅通无阻,不少曾经的丝绸产地只沦为生丝供应区。”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您的丝绸外贸会受到很大影响,为了控制地中海市场,希腊资本家们已经开始把工坊开到迦太基了,如果我们不做出改变,过上十年,您的丝绸手工业就得被挤压出局,您以后就得出口生丝,进口丝绸了。”
“凭什么?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格拉纳达的丝绸都是最好的!”
阿里顿时急了。
“你得尽快改变这一现状!”
“抱歉,陛下,我不是经济学家,更不是资本家。”
农业属官低声说道。
“我只是个农业官,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
阿里一愣,心乱如麻,脸色潮红。
“该下地狱的希腊人,他们的国家从头到脚都透着罪恶与血腥,为了财富与金钱不择手段,还偏偏用古老和文明来装裱自己!”
“他们愤恨威尼斯和奥斯曼,但强大起来后,却立马走上了威尼斯和奥斯曼的道路!”
阿里咒骂道。
“陛下,您得知道,无论是古希腊还是古罗马,他们的本质自始至终,都是依靠海洋殖民和奴隶贸易起家的霸权主义文明,哪怕维系两千年,也从未变过。”
农业属官落寞地说。
“意大利人搞文艺复兴,只学习了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化,而希腊人搞文艺复兴,不仅学习了文化,还重拾了老祖宗那一套强权政治。”
“您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们的经济学教科书,很公正地评价了以威尼斯为主的拉丁商业城邦在东地中海的殖民行动,认为这种模式是值得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