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轻柔地笼罩着南京城郊的军营,营帐在这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营帐内,王阳明和韩英济相对而立,低声交谈着,他们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微微回荡,神情时而凝重,时而舒缓,似是在为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平乱之役复盘,又似在谋划着后续未竟之事。恰在此时,营帐的门帘被缓缓掀起,正德身着一袭青袍,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地走了进来,身后的张永亦步亦趋,神色恭敬而沉稳。王阳明和韩英济见状,急忙快步上前,撩起衣袍下摆,双膝跪地,俯身叩首,齐声高呼:“拜见皇上。”正德微微抬手,那宽大的衣袖随之轻轻摆动,他的目光威严中透着几分温和,轻声说道:“平身吧。”二人起身,垂首而立,正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继而神色关切地开口道:“事情朕全都知道了,诸位英勇救驾、浴血奋战、消灭逆党,着实辛苦了。这一路的艰辛与危险,朕都看在眼里,也全然记在心上。”王阳明身姿挺拔,神色庄重地回应道:“皇上安然无恙,此乃我朝之福,洪福齐天,臣等无不深感欣悦。能够护皇上周全,是臣等的职责所在,更是臣等的荣幸。”正德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们立下了大功,朕定要重重赏赐,以表彰尔等的忠义与英勇。”听到正德这句话,王阳明和韩英济不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过了片刻,王阳明转头对正德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臣等不敢贪功,若说此次救驾还有清除乱党,柳君翔才是厥功至伟。他足智多谋,有勇有谋,在整个过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韩英济也连忙点了点头:“没错,是柳君翔识破了陆彬的阴谋,也是他精心制定计划,让我们一同将缉拿元凶,肃清逆党。若没有他,此次平乱恐怕不会如此顺利。”正德似乎就在等二人这些话,他目光深邃,随即问道:“那柳君翔呢?”王阳明和韩英济面露复杂的神情,眉头微微皱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在犹豫良久后,王阳明才慢慢说道:“皇上,柳君翔已经走了。”“什么,走了?”正德皇帝脱口而出道,“他去了哪里?”南昌城郊的一处幽静小树林里,绿树成荫,枝叶繁茂交错,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倾洒而下,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伍承易、张昭麟和韩玄青静静地站在一座古朴房屋的大门外,三人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落寞,各自的脸上都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内敛,眼眸中却暗藏着百转千回的心事。此时,张昭麟打破了这份宁静,他转过头,目光关切地看着伍承易并问他:“贤弟,你真的要走了吗?”伍承易缓缓抬起头,望向那透过树叶洒下的细碎阳光,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如今罪魁祸首陆彬已然伏法,叛乱彻底平定,天下重归太平,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我本就闲散惯了,这天地广阔,我想去看看那山川湖海,过回从前自在的日子。”韩玄青亦走上前,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那贤弟可曾想好去处?”伍承易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洒脱的微笑:“无需刻意想去哪里,就做回从前那个逍遥的‘落魄书生’,随心随性,浪迹天涯,无拘无束,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归宿。”张昭麟又看着伍承易,眼中满是敬佩之意:“此次贤弟深明大义,顾全大局,明辨是非善恶,协助我等惩处奸佞、扫平叛乱,贤弟之高风亮节、大义凛然,实在令我等折服钦佩。”伍承易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兄长过誉了,我不过是依从本心行事罢了,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少顷,伍承易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而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况且,我也不愿见到诸葛夫人伤心难过。”张昭麟微微皱眉:“今日与贤弟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诸葛夫人一面。”伍承易神色平静,目光中却透着一丝淡淡的怅惘:“只要她一切安好,见与不见又何妨。或许将来我想要拜访她,希望那时她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先生这是哪里的话,若先生前来,我定然扫榻相迎,奉为上宾,怎会将先生拒之门外?”袁淑琴的声音宛如山间清泉,在这静谧的小树林中悠悠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袁淑琴和张诗妍从屋内缓缓走出。袁淑琴身着一袭素净的罗裙,面容温婉清丽,眼神中饱含着感激之情。伍承易见状,立刻对袁淑琴行礼:“诸葛夫人。”袁淑琴微微欠身还礼,旋即轻声说道:“先生此番鼎力相助,大恩大德,淑琴没齿难忘。若不是先生挺身而出,舍生忘死,我恐怕早已深陷危难之中。”伍承易谦逊地说道:“夫人言重了,在下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实在不足挂齿。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没有在下,也定会逢凶化吉。”,!袁淑琴微微摇头,神色坚定地说道:“先生莫要谦虚,我既已说过,只要先生前来,便是我家贵客。先生之恩情,淑琴铭记于心,不敢或忘。”伍承易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夫人如此说,在下深感慰藉。能得夫人这般厚爱,是伍某此生之幸。”袁淑琴眼波流转,同时柔声道:“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先生此去,还望多多珍重自己。愿先生一路顺遂,平安无忧。”话说至此,伍承易心中明白,分别的时刻已然来临。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对众人抱拳行礼:“在下就此告辞,诸位也多多保重。”张昭麟、韩玄青、袁淑琴和张诗妍皆向伍承易回礼,眼中满是惜别之情。伍承易深深地看了袁淑琴一眼,那一眼饱含着无尽的深情与眷恋,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很快,伍承易便毅然转身,迈步离去。他的步伐坚定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身影逐渐消失在那茂密的树林深处。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一去,或许与袁淑琴将是后会无期。尽管方才的交谈言辞恳切、情谊真挚,但终究不过是一番充满礼貌与敬意的客套话罢了。伍承易深知,自己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思念着袁淑琴,然而他也明白,袁淑琴的心另有所属,且或许会有新的生活与归宿。但他已心满意足,至少从今往后,他在袁淑琴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迹,而袁淑琴也知晓他的心意。对于他而言,此刻踏上的这条路,或许正是通向他所期许的最好的未来。渐渐地,伍承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被那郁郁葱葱的树林完全吞没。张昭麟缓缓转过头,继而对韩玄青说出了一句话:“伍承易走了。”韩玄青轻叹一声,那叹息声中饱含着对世事无常的感慨与无奈:“是啊,人生便是如此,相聚终有离散时,来来去去,皆是缘分。”张昭麟抬头望向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算算时间,皇上他们也该从南京启程回朝了。这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韩玄青微微点了点头:“的确如此,看来我们也该返京回家了。”张昭麟面露一丝犹豫之色:“再等等吧,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做完。”张诗妍站在一旁,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微妙神情,心中思绪万千,却不动声色,那眼神仿佛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与秘密。袁淑琴和张诗妍一同回到屋内的房间,缓缓地坐在了座位上。房间里静谧而安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影。片刻之后,袁淑琴转过头看向张诗妍:“这段时日多亏你悉心照料,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对此我心中实在感激不尽。”张诗妍微笑着回应:“不必客气,我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与诸位英雄豪杰相比,我这点微末功夫,实在难以在救驾除贼、平定叛乱中发挥大作用。”袁淑琴轻轻摇了摇头:“张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我听说你深得张先生真传,武艺高强,且心地善良、爱打抱不平,是一位令人钦佩的女中豪杰。”张诗妍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从前的我或许确是如此,只是不知为何,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感觉自己好似变了一个人。”袁淑琴却问张诗妍:“究竟是遇见我,还是因为他,你才有所改变呢?”张诗妍神色平静,目光却有些黯淡:“我也说不清楚,或许二者皆有吧。有些人和事,一旦遇见,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停顿片刻后,张诗妍又意味深长道:“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只是不知今后我是否还能像以前那般称呼你为诸葛夫人。”听到张诗妍这突如其来且毫无征兆的话语,袁淑琴心中猛地一惊,她连忙反问道:“张小姐何出此言?”张诗妍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柳君翔已经在来找你的路上了。恕我直言,如今你和他之间再无世俗的阻碍与羁绊,或许正如别人所言,你们二人终于可以真正地在一起了。”袁淑琴心中明白张诗妍的意思,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怅惘与迷茫,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透过窗户,思绪也随之飘远,飘向了那未知的远方……:()剑过拂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