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花魁情薄,只能怨她见惯寡性之人,不去守住自己这颗心早给伤透了。逢场作戏,何为真?何为假?怕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于她而言,真切的只有一条,那就是童洛笙这块心头肉。
若是能博取宁尘一时可怜,掏些钱来补了空缺,她亦不会介意演一出戏来。
指不定方才童洛笙那窗前一晃,也是母女两人提前计划好,才方便把话头引去赎身的事。
真要往坏了说,甚至有可能是柳轻菀在巧使美人计,准备在自己身边埋下的一个暗桩,连那日院中弹筝将自己引来也可以是事先谋策好的。
但要是往好了想,母女二人也许并没有这份心计,童怜晴那番话也只是因觉得自己亲近,才忍不住倾诉一下罢了。
既然无法分辨,宁尘也全不把这些黑的白的放在心上。
现在跳起来装那个有钱的,指不定往后就被人当了冤大头,何必呢,临走时留下一份红包人心也就是了。
至于让她们定居离尘谷却是万万不能。童怜晴早已言明,自己是潇湘楼主的亲近人,柳轻菀那心思深不见底,宁尘可不敢招个耳目到老窝去。
童怜晴自知与客人说这些恼心事已是失了礼数方寸,抹去了泪珠也不再提,哄着宁尘又来与她欢好。
只是那鱼水交融、金香玉暖之后,窗外竹叶沙沙,两人都多了一份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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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来,童怜晴服侍宁尘洗漱打扮,给他精心搭配了一套典雅袍衫。
宁尘站镜子前头转了两圈,别说,人家堂堂花魁对这穿衣打扮一道的确不俗,比自己可强多了。
两相一比,若叫明眼人来看,自己先前可真露了身边没有女眷的跟脚。
“还是得懂行的来收拾,一下子气度就上来了。”宁尘朝童怜晴打趣。
童怜晴给他理理领口,望着他面庞笑笑:“是尘儿生的俊。”
宁尘忍不住又捏着她下巴吻去,不过柔舌才尝了片刻便被童怜晴推开:“你再不走,好要被玉戒传到城外去了。”
低头见那玉戒通体黯淡,宁尘也只好叹口气,一摇三晃地出了愫卿小院。
从天池出来穿了其他几院,叫门口的小厮恭恭敬敬送出了楼。宁尘站在白帝城大街上狠狠伸了个懒腰,径直往城主殿去了。
那拍卖场找起来不难,每回的拍品都会提前预展五日,专程来参加拍卖的修士们早已打好了谱,没有像宁尘来的这般早的,也省去了人挤人的场面。
宁尘按童怜晴所说,交了定钱,领了手牌簿册翻看起来。
这簿册也前后分三部,筑基凝心期的拍品在左亭,金丹期的拍品在右亭,那些功用境界不甚分明的与灵觉期往上的拍品都在中殿一起。
胡乱翻了翻,还真如先前听来的一样,没有什么真正像样的东西。
宁尘现在也是养的刁了,有昆吾刀傍身,寻常法宝一来不会使,二来也瞧不上眼。
他单把簿册上的拍品价格对了一圈,然后向中殿行去。
柳轻菀说是要最贵的,照准了拍便是。
中殿拍品中底价最贵的,乃是一把灵觉期炼器师打造的短剑,簿册上啰里啰嗦写了一大堆形制描述,又叽叽歪歪缀上了十几行吹捧那炼器师的阿谀奉承,最后一行大字才标写了五万灵石的底价。
和其他拍品相比,这把剑的价格确实是一骑绝尘。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三十万内应该也就拿下了。
宁尘点点头,迈步去中殿找了个好位置坐定,立刻就有人奉茶上来,经营的还算周到。
这一整日的拍卖会,以十件拍品为一轮,一轮半个时辰。
拍品都按簿册分列妥当,若有想拍的,只需按时入场便可。
所以这城中的买家虽多,来中殿坐下的却一茬换着一茬,倒也不算拥挤。
唯独就宁尘这个生瓜蛋子,啥也不懂早早就来了,坐在那位置上一整天纹丝不动,浑似屁股长了钩儿。
殿中侍应还纳闷呢,这人莫不是花了两千灵石来蹭茶喝的?
那茶可是喝的够够的,宁尘打嗝都带着水音儿。
可到底也是没别处去,宁尘打定主意在这里坐定了,总算也能了解了解修行界各种物事的价格,识一识这修士江湖。
眼瞅着再来两轮就该那宝剑上场,时间已至傍晚,宁尘差点儿没睡过去。